栗子的日子也不好過。


    傍晚,當她拖著幾條魚迴到家時,一眼就看出阿娘焦急地翻找著火折子。


    她本想表演在灰槽裏麵找到火折子,可惜演技拙劣,一眼就被阿娘識破。栗子阿娘瞪大了眼睛,提著栗子的耳朵,厲聲教訓道:“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調皮搗蛋?還敢玩火!也不怕晚上尿床啊!”


    杜麗芸剛教訓完孩子,轉頭又看到她掛在門上的魚。


    栗子痛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抬頭看到阿娘又注意到了掛在門上的魚。


    她想拿來獻寶的,自己也能為這個家做貢獻。讓阿娘高興一下,也讓阿爹和哥哥嫂嫂誇讚她的勇敢和能幹。她想象著自己在弟弟妹妹麵前樹立了一個高大的榜樣,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得意。


    但是比起家裏有頓魚開葷來說,自己孩子居然下河玩水,杜麗芸隻覺得兩眼花花。


    從大掃帚上抽出一根細竹丫,狠狠地往栗子身上抽去,口中還訓斥道:“你長大了,居然敢下河摸魚了!你不知道河裏有吃人的妖怪嗎?”


    栗子被打得東躥西跳,大聲喊道:“沒有,沒有!娘親騙人,我從來沒見過妖怪!”


    “反了天了,李雯栗跟我站住!”


    栗子嚇得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爹爹!救命啊!”


    晚上,栗子家魚還是照常吃,但她這頓打,阿爹也不幫忙。栗子的心情卻沉重無比,默默地幹完兩碗飯。


    晚飯過後外邊鬧哄哄的,她本想出門看看。被勒令待在家裏,哪兒也不能去。


    清晨,陽光還未穿過雲層,宋荔迷迷瞪瞪地被阿姐拉起來時。


    後院的雞鴨已經吃上一天中的第一頓飯,鬧騰的野鴨開始順從吃盆裏麵的食物。


    柴火洞裏的火星還沒熄滅,鍋裏麵的稀飯飄出米香。


    該幹的活兒還是照常做,又開始了一天挖溝工作。


    宋荔拿著小鋤頭,還沒動兩下。就看到川子夥著另外三個男娃,在她附近晃悠。


    難道這些小孩是來尋仇的?


    宋荔站起身,警惕地看著他們。


    宋冉也看到這四個小孩,主動打招唿道:“你們這是咋了?”


    川子他們不好意思地湊過來,叫了一聲姐姐。喊完過後,他們便開始幫忙處理溝裏的枯葉。


    “你娘叫你過來幫忙的?”宋冉有些不可思議,試探地問道。但想想王桂芳那脾性,又覺得不可能。


    川子連連擺手,說道:“不是、不是。”


    “哦,那你是想和我家小荔兒和好啊?”


    “對對對對對。”川子幾人搗頭如蒜。


    宋荔大大地翻了個白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過就她和阿姐兩個人挖溝,還不知道要挖到什麽時候。現在來了這麽些個苦力,不要白不要。


    宋冉樂嗬道:“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們以後要好好處啊。”


    川子一行人,一邊用手清理著枯枝爛泥,一邊和宋荔套著近乎。


    “荔姐~“


    宋冉聽到這個稱唿,不禁笑了起來,說道:“哎喲,我家小乖怕是你們年紀中最小的那個,咋叫上姐了。”


    川子鬧了一個大紅臉,他身後幾個男娃把頭都快埋到胸口了。


    雖然年紀小,但人多了,辦事兒就快。兩個小孩迴家去拿了小鋤頭,另外兩個人就負責去推獨輪車,倒渣土。


    李蓉蓉家離河邊近,她老早就注意到川子這個二腿子,平時不都跟著李關屁股後頭晃悠嗎?咋他今天怎麽在河邊兒倒土玩?


    她跟上去瞧瞧,就看到除了川子,李關其他小弟全圍著宋荔幹活。


    “糟了,這些人怕是想拉攏宋荔。”李蓉蓉心中頓時警覺起來。


    “李關你可真雞賊啊。”


    “不行,不能讓他奸計得逞。”


    李蓉蓉風風火火往家裏跑,拿起小鋤頭喊上小姐妹一起趕到宋荔家。


    宋冉看到這陣仗,有些驚訝地問道:“哎喲,你們這是?”


    “冉冉姐姐,我們來幫忙!”李蓉蓉一邊說著,一邊用屁股把川子幾人擠兌開。


    李蓉蓉湊到宋荔耳邊小聲說道:“荔子,你可別被這些人蠱惑人心,小心把你帶坑裏。”


    這幅“友好”畫麵落在宋冉眼裏,令她十分動容。小乖交到好多真心朋友,於是她抽身迴屋去找糖去。


    宋冉一走,李蓉蓉立刻小霸王附身,她瞪著眼睛問川子:“你們來找宋荔幹嘛?”


    川子毫不示弱地嗆迴去:“關你屁事,跟屁蟲!我就說剛剛有人在背後盯我,盯得我發毛。”


    “你家老大都被我打得屁滾尿流,就憑你也想和我爭一爭。”


    “你說說單憑你,你哪次打贏過李關了?”川子不服氣地反駁,”再說了,李關不是我們老大了,現在宋荔才是我們老大。”


    “啥?”正在挖土的宋荔呆住。


    “不行!”李蓉蓉急了,“宋荔你不可以和男孩子玩,和男孩子玩會變得臭臭的。”她趕緊拉住宋荔,要是宋荔被拉攏了,她就多了一個超級大勁敵。


    “為什麽會臭臭的?別給我潑髒水,我天天洗澡,可不像某些人掉過茅坑。”


    李蓉蓉和李關結下梁子就是因為李關在茅坑旁挖坑,李蓉蓉路過時踩到坑裏麵,腳一歪跌進旁邊茅坑裏。


    雖然李關後麵又解釋又道歉,但這個仇,李蓉蓉必報。


    以至於後來兩人你來我往,梁子越結越大。


    現在被川子拿出來笑話她,她起身就撲向川子。


    “你們是不是幹累了呀?這有些花生糖,你們分分。”宋冉把壓箱底的糖全部都翻了出來,兜著一小口袋糖出來。


    幾個還在針鋒相對的人,見宋冉來馬上就裝乖,齊聲道:“謝謝冉冉姐姐。”


    收了糖,幾人更是賣力地幹活,川子挖一鋤頭泥,李蓉蓉要挖兩鋤頭。


    在這些個小孩的努力下,原本要好幾天的活兒,今兒一早上,竟然挖開了一小半。


    王桂芳路過,看見自家兒子幫別人家挖溝,心裏頓時不樂意,對著川子喊道:“屁股不往自家茅坑拉屎,往別家拉!自家的活你做了嗎?還不跟老娘滾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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