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阿婆緊跟其後,“我今兒早上做的醬瓜,進去過,你家小菜園裏的菜長得可好哩!”


    宋冉打開小菜園的竹柵欄,上次她去城裏賣菜已經這片地薅得差不多了,這才過了幾天又碩果累累了。


    “天呀,這長得可太快了!”宋冉感歎道。


    “是嗎?好像確實比我家的長得好、長得快。”古阿婆也往菜園子看了一眼。


    宋荔每日往菜園子過一點異能,古阿婆天天摘菜吃,所以不以為然,隻覺得好像是要長得好一點。阿姐不在家好幾天,一下子見到走之前才冒頭的茄子、拇指大的茭瓜、核桃大小的南瓜全都成熟了。


    那茄子樹像掛了一串串葫蘆似的,壓彎了纖細的枝丫。那茭瓜更是誇張從枝結處四麵八方的長出來,前麵的瓜還沒熟落,後麵又有新瓜頂著黃花冒頭。


    古阿婆雙手合十誠懇的說道:“這是土地爺保佑呢,給你家那麽大的福分,得去祭拜祭拜了。”


    宋冉抱起宋荔看著小妹白嫩的小臉忍住想咬一口的衝動:“要我說都是我家小乖的功勞,草是她除的,水是她澆的,連肥都是她施的,這些土地爺可辦不得。”


    “誒!可不能得罪神仙。”


    宋冉知道古阿婆一心向佛,她也不想在這事上過多口舌,“好好好,那下次阿婆去廟會帶上我。”


    村裏開始縷縷炊煙,宋冉聞到這煙火味說道:“快到晌午了咱們也做飯吧,早上那兩雞蛋饅頭,還不頂餓。”


    古阿婆想起自己去接宋冉前買的二兩肉便說道:“本想著你出來會沒多大精神,去接你之前我順道去早市買了二兩肉,原想等你迴來給你做肉糜粥養養胃口,現在看你精神頭不錯,那這肉就聽你安排?”


    “讓我想想……”宋冉看看菜園子沉思片刻說道:“我去筐裏挑一挑大點菌菇,上次那富貴主可是說和山裏長的一模一樣,也不知道味兒正不正?他們沒迴頭來找我麻煩,想必兩者差不多。那咱們今天就嚐嚐這自己發的菌子到底如何,我這賣價也好有個數。”


    古阿婆點點頭道:“我剛瞧著個頭、顏色看起來倒是不錯,要是味道足夠鮮,那這幾籮筐菌子你可要賣不少錢哩!”


    “那成,咱們中午吃菌菇肉片湯,再切一點肉沫沫來弄肉沫茄子。”宋冉說完便從身後的茄子矮樹上摘了三個水滑直溜溜的大茄子。


    宋冉把茄子丟進葫蘆瓢裏洗淨滾刀切塊備在碗裏後,來到後院,在幾個籮筐裏挑選個頭大的菌子放筲箕裏。


    古阿婆打開火折子吹了吹見亮起紅光,便拿起細枝丫引燃扔進灶洞裏。


    “你們瞧,巴掌大的菌子我都收了半筲箕。”宋冉從後院走出來晃了晃手裏的筲箕。


    宋荔瞧了一眼在筲箕裏麵冒尖的菌菇,咂吧咂吧嘴,她仿佛已經嚐到那菌菇湯的鮮嫩爽滑。


    俄頃,灶台前剁肉的聲音穿過挑起的木窗傳到院子裏,宋荔拾掇完菜園子裏新長出的雜草便搬了一把凳子坐在日頭下,看著阿姐在廚房裏忙忙碌碌。


    “你瞧。”宋冉對著阿婆說道,朝院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古阿婆抬起彎著的腰杆,勾著脖子朝院子裏看去,宋荔坐在陽光下仔細地瞧廚房裏的一切宛如入定的金佛娃娃,“小荔兒還真乖。”


    “哈哈,她這一本正經的模樣也不知道像誰?這病好了性子卻變得沉穩了,我起初還瞎擔心她腦子是不是壞了。”


    “是老天給你的福氣呢,小荔兒聽話好呀你省心不少,免得還沒婚嫁就像當媽一樣操勞。”


    宋冉聽到“婚嫁”有些沉默,但她手裏拌肉的活兒卻沒停下。鍋裏放豬油加入薑片爆香,倒入洗淨的菌菇,再加入一點點鹽炒出菌子裏麵的水分後,倒入一瓢水。隨著水“咕嚕”沸騰,菌湯的香味開始向院子裏飄去。在霧氣彌漫中,宋冉下著裹了蛋液的肉片。


    “我倒是想守著我家小乖過完我這一輩子,以後她要是嫁出去要我這個老姐姐,我就去給她帶娃娃,她要是招婿進來,我就當好這個家的大家長。”


    古阿婆聽了宋冉這份話趕緊說道:“哎喲,這人生還長著呢,你咋就像尼姑庵的老尼似的,總會遇到合適對你真心實意好的。”她知道宋冉的婚事坎坷,父母去世帶著自己幼妹,當時有意說親的幾家都避而遠之。


    那些人眼饞宋冉手上的田地、房屋,又害怕那看病花錢如流水的小荔兒。


    這宋荔的病好了,又有人開始過來打探宋冉的婚事。這些有意之人卻每每旁敲側擊宋荔的病好了幾成?


    是否會複發?


    這些話語聽得宋冉心涼,她沒婚嫁,這些田地尚且可以給她和妹妹多一處後路。要是她嫁人了,她能守住這些田地與否?能守住幾時?有些人家對待自己的女兒都不上心,到那時她妹妹會淪落到何種處境。


    “走一步看一步吧。”宋冉知道古阿婆是憂思性子趕忙接了一句:“阿婆你得好好給我把關我未來的夫婿。”


    “嘿!老婆子這人腿腳不好,但看人賊準,冉兒你放心,以後那些媒婆來說事我來給你把關,任他們說的天花亂墜。”


    廚房裏的聲音不大,但宋荔聽得可清清楚楚,原來她是“拖油瓶”啊。


    阿姐不嫁人也好,嫁人意味著生孩子,在她記憶中不少卓絕的女性異能者因此喪命。


    現在菜能賣錢菌子也能賣錢,聽之前談話的大概意思家裏還有地,等地拿迴來她略微使一點異能,阿姐和她,當然也可以加上那個小老太太,她們三個是完全吃住不愁。


    宋荔這樣想來,她覺得可以適當裝一下病,坐實這個“拖油瓶”的名頭。


    廚房裏響起剁肉的聲音,鍋裏邊的茄子已經被煎得塌軟,碎肉倒進去激發出香味。


    宋荔現在已經能通過聽聲、聞味兒,就知道還有多久開飯。她收起小椅子,拿上三副碗筷放到飯桌上。


    “扣扣扣~”


    院門此時被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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