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放下手裏的拐杖, 語重心長道:「你若是因為孩子疼惜她,就趁早收心吧,她沒懷孩子, 就算哪天真的懷了也肯定不是你的。」


    什麽意思?


    江舟不由得麵色一變:「您上次那意思不是暗示她肚子裏的孩子跟我有關嗎?怎麽又說她沒懷孕?」


    難道虞眠一直都在騙她?


    不像啊…


    或者是自己會錯老太太的意思了?


    江舟瞄了一眼老太太,目露懷疑,不會是這老太太一直誆她玩呢吧。


    老太太沉默了一瞬,緩緩道:「我隻是說她那和懷孕一樣的反應和你有關,可沒說過她懷孕的話, 少賴我。」


    江舟將信將疑道:「和懷孕一樣的反應是什麽意思?虞眠可是找神醫診過脈的。京城最有名的韓神醫, 辭官之前是太醫院的院使。」


    她反覆強調了一下韓神醫的身份, 不自覺地肯定著虞眠的話,虞眠怎麽會在這種事情上騙她呢。


    那個女人雖然有點腹黑, 又愛逗人, 又愛算計, 但並非坑蒙拐騙之輩。


    「什麽神醫,肉體凡胎稱什麽神。」


    「韓神醫之前可是醫術最好的禦醫。」不然怎麽能做太醫院的院使呢。


    老太太嗤笑一聲:「任何人或者東西,皇宮裏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你不妨讓虞眠多找幾個大夫瞧瞧。」


    江舟沉默皺眉,最終恍惚起身。


    迴到縣衙後堂,她翻查著近幾年內失蹤的人口信息,半天功夫後,提筆在輿圖上找到東島的位置,畫出一條航線。


    夕陽不知不覺落下,燈火漸漸亮起。


    江舟把桌上的東西小心收好,曹縣丞和楊主簿那邊有李護衛帶人盯著,王捕頭需要天天上衙,她要做的事就沒那麽多了。


    也就能抽出功夫多琢磨一些事。


    比如東島和失蹤人口之間的聯繫,再比如虞眠懷孕之事。


    正如虞眠沒理由在懷孕一事上騙她一樣,江舟也想不出老太太用此事來誆騙她的理由。


    畢竟虞眠人就在那裏,是真是假一診便知。


    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沒有太大必要。


    虞府,虞眠正打算關門,還沒走到門前,一陣涼風就吹了進來。


    她身形一頓,望著不打招唿就推門進來的人蹙了蹙眉。


    「江縣令,我想我們並不是隨便就能進出對方閨房的關係。」


    江舟愣了一下,忙退出門外:「抱歉,想事情太入神,見門虛掩著就忘了敲。」


    她一直都在想怎麽跟虞眠說,說你可能沒懷孕,韓神醫可能是誤診,一不小心溜了神,就忘了敲門。


    這種話該怎麽說才好呢?


    虞眠望著她退出房門的黑靴:「進來吧。」


    江舟進門後就坐到桌前,一臉沉悶,半晌無言。


    虞眠淡定自若地鋪好床被,仔細關門關窗,好似房裏隻有她一個人,完全不受影響。


    收拾好一切,她坐到床邊,這才看向江舟:「江縣令今晚也要留宿?明晚呢?還有幾日就要成親了。」


    言外之意是,你也太著急了。


    江舟聽到虞眠的話,心裏有些複雜,沉沉道:「虞眠,你—」


    「嗯?」


    兩人對視一眼,一個靜靜等待,一個欲言又止。


    沉默了一下,江舟試探著開口:「虞眠,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孩子沒了怎麽辦?」


    如果壓根兒就沒懷孕怎麽辦。


    坐在床邊的女子眸光詫異了一瞬,淡聲道:「有無皆是天意,沒了也不過是緣分薄了一些,江縣令何出此言?」


    江舟擰眉看著女子冷然白皙的臉頰,虞眠這個人,好似不喜歡情緒外露,這麽兩句話雖然淡淡的,但誰知道那話語深處翻騰著的心思到底是怎樣。


    「虞眠,下次休沐,我陪你去看看大夫吧。」


    虞眠看了江舟一眼,點了點頭又搖頭:「你下次休沐應該是四天後吧,五日後就成親了,不如等成親後吧。」


    成親的前一天,娘親肯定會陪著她的,也不宜出門。


    江舟沉沉點頭,站起來:「好,那就等成親後,趁著婚假再去,我今晚就不留了,告辭。」


    她說完沒有再停留,好似今晚過來隻是為了說這麽幾句話。


    莫名其妙的話。


    虞眠起身,沒有立時關上門,她站在門前,望著外麵黑沉沉一片,緩緩凝眉。


    迎著夜風,手不自覺地放到了腹部的位置,柔柔按了一下。


    孩子會沒嗎?


    江舟方才的話是這個意思吧,說起來韓神醫當時隻是說像懷孕之兆,但若確診還需再等兩個月。


    哪成想爹爹就被貶了官,她也就沒有再去韓氏醫館。


    想到韓神醫的話,虞眠心底升起一股驚人的直覺。


    難不成…


    大婚之日,喜宴擺在秦家酒樓。


    虞家和江舟都是初來乍到,在南玉縣乃至平蠻州都沒什麽親故,所以隻在一樓大堂擺了六桌。


    秦大掌櫃和李護衛的人一桌,虞師爺夫婦和江老太太一桌,曹縣、楊主簿和王捕頭一桌,剩下三桌都是慕名而來的本地鄉紳。


    拜堂過後,按照當地習俗,虞眠蒙著蓋頭,被江舟牽著一一敬酒。


    走到最後一桌,江舟的視線在一個矮矮的中年男子身上頓了頓。


    此人來自東島國,在南玉縣經營一家花樓,名喚:近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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