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阮星嵐就再也沒有見過潘雪秋。


    這時她站在窗下,聽著潘雪秋把當天的事細細道來,一時間遍體生寒,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


    原來,潘雪秋那天的確赴約了。


    她平時極少自己開車,今天偶爾開車一次,還遇上晚高峰大堵車,不禁有些煩躁。


    眼看著約定好的時間要到了,手機又響個不停,前麵的路也鬆快起來,她按了幾下喇叭,催促前麵的人快走。


    可不知前麵的是個新手還是怎樣,移動起來十分悠哉,一步一頓,像是戲弄後車一樣,把潘雪秋氣的七竅生煙。


    正在這時,潘雪秋看到了前麵有條小岔路,隻要從左邊超車過去,立刻就能把前車甩在後麵。


    可她不知道,岔路並不是岔路,而是絕路。


    她抓住機會猛踩油門衝上前去,眼看就要超車成功了,突然,她看見眼前的平地上多出一根電線桿來,剛才它正好在視野的盲區,這麽一錯開才被看見。


    她想躲開,可根本無處可躲。


    車子以超高的速度撞了上去,她隻感覺到臉上被安全氣囊罩住之後的窒息感,之後是渾身上下傳來的撕裂感,那是電線桿裏的電路裸露出來之後,擊打在她腿上的感覺。


    她醒來之後,已經在醫院了。


    旁邊隻有一個墨軒,見她醒來便起身道:「消息已經封鎖了,您現在要聯繫誰嗎?」


    她張了張口,舌頭粘在了上顎上,怎麽都扯不開。


    墨軒給她餵了口水,她才找迴了自己的聲音:「告訴小嵐吧,她可能還在等。」


    墨軒沉思一陣道:「好,我去告訴她。」


    過了一陣墨軒走進來,潘雪秋立刻問:「她怎麽說?要過來嗎?我現在特別想見她。」


    墨軒的表情有些古怪,隻道:「嗯。」


    潘雪秋等了很久,也沒有等來阮星嵐。


    後來在病床上躺著的每一天,她都在想,為什麽阮星嵐可以這麽絕情。


    就這麽想擺脫自己嗎?


    她一遍又一遍迴味阮星嵐說的那些話,終於在絕望中確定,阮星嵐果然還是討厭她的,說不定心裏早就盼著她死了。


    可她沒死,不僅沒死,還會像個冤魂一樣纏著阮星嵐不放,讓對方知道什麽叫真正的無處可逃。


    冷敘沉默了。


    她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的。


    就算是她,也沒辦法說出讓對方寬容點什麽的這種輕飄飄的話。


    畢竟潘雪秋為了赴宴賠上了兩條腿。


    「聽了這些,你還覺得我做錯了嗎?」潘雪秋的聲音像是蒼老了幾歲,透著巨大的無力感。


    過了很久,冷敘才啞聲道:「……你做的沒錯。」


    窗下準備出麵把一切說清楚的阮星嵐停下了步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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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氣死


    「你做的沒錯, 可阮星嵐也沒錯,你已經懲罰了她這麽久, 難道還不夠嗎?」


    潘雪秋沉默了一陣, 才道:「你知道嗎,恨比愛長久。」


    冷敘不知她為什麽會突然說這個,便沒迴話。


    「既然你執意要幫她,那我們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你走吧, 下次見麵我們再一決高下。」潘雪秋按下唿叫鈴, 慢吞吞駕著輪椅進了臥房。


    冷敘望著她的背影, 突然有些感嘆。


    恨比愛長久, 是說她曾經愛過阮星嵐嗎?


    不知為什麽, 冷敘沒有一點吃醋的感覺。


    或許是明白兩人肯定不會有後續, 或許是因為悲嘆遠大於醋意, 總之, 知道了一直在追尋的答案,冷敘卻絲毫感覺不到高興。


    過了一陣, 墨軒就到了, 並引著冷敘離開。


    而阮星嵐坐在窗下, 聽著潘雪秋打火抽菸咳嗽的聲音, 一時間有些恍惚。


    她以前是不抽菸的。


    她雖然年紀比阮星嵐大一輪,但平時極注重保養, 抽菸喝酒熬夜這些美容大敵她一概不碰,皮膚永遠白皙透亮,像二十幾歲的模樣。


    可那麽愛美的她, 失去了雙腿, 連出門都做不到, 甚至自暴自棄染上了抽菸的惡習。


    她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呢?


    阮星嵐知道自己蠢,但是在這個時候,她特別想進去看看潘雪秋,好好跟她說說話。不是為了取得她的原諒,也不是想靠感情打動對方。


    僅僅是作為老朋友,想見一麵。


    但走出一步,阮星嵐就退縮了。


    當初她在病床上是多麽想見自己一麵,可自己沒出現,事到如今明知兩人已經不可能握手言和,那見麵又有什麽意義呢?


    阮星嵐在心裏默念了一句「保重」,也消失在夜色裏。


    潘雪秋夾著煙抽了幾口,眼睛望向桌上的手機。那隻手機是幾年前的老型號了,屏幕小得可憐,但外觀卻非常新,一看就是經常擦拭保養的。


    她伸手把它拿過來解了鎖,手機有些卡了,反應了一會才顯示出應用圖標。


    她把圖庫打開,翻到最下麵。


    那是阮星嵐的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阮星嵐挺直了身子靠在片場的白色塑料椅子上,臉上雖然笑著,但手指糾纏著衣角,似乎非常拘謹,一看就是剛出道沒多久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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