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好戲開演。


    扮演女主「施青竹」的冷敘和扮演女三「凝琴」的薛雨萌並肩而行,言語間頗為歡快,好不親密。


    「青竹姐姐,明天我們再出來玩好不好?」薛雨萌天真無邪道。「我最喜歡青竹姐姐了,真恨不得我們是親姐妹呢!」


    冷敘也柔聲笑道:「琴兒,我沒有妹妹,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妹。」


    薛雨萌嘿嘿一笑:「那今天也不早了,你就先迴房吧,我要看著你走!」


    冷敘點頭:「那你也早些歇息,別著涼。」說著便轉身離開,留了個背影給她。


    正在這時,薛雨萌臉上的笑意消了下去,換上了另一張陰鷙無比的臉,她嘴角斜斜勾起,右手虛握半空,舉劍輕手輕腳向冷敘刺去。


    在場的人全都提起了心,就在這時,冷敘突然迅速迴過身去道:「怎麽了?」


    薛雨萌又換迴了乖巧的模樣,手背在後麵腳尖劃圈羞澀道:「我就想說一句,晚安!」


    劇情到此為止。


    眾人全都鼓起掌來,有人高聲喊道:「演得好!」


    剛才薛雨萌的兩次變臉都在瞬息,技巧豐富,兩個人格全都駕輕就熟,當得起滿堂喝彩。


    冷敘也很驚訝,想不到薛雨萌很有兩把刷子,可以說,剛才她的表演完全壓得過自己,可以說是精彩絕倫。


    薛雨萌吐吐舌頭,鞠躬感謝大家的掌聲。


    「冷敘姐姐,你覺得我演的怎麽樣?」


    「很好。」冷敘發自內心讚嘆道。


    就在滿堂喝彩聲中,阮星嵐慢慢走了上來。


    掌聲漸漸低了下去,薛雨萌也識趣地下了場。可還有兩個觀眾仍舊聒噪著,輕聲肯定著剛才的表演。


    四周的觀眾全都有些煩躁,但誰也沒製止,說白了,有那樣的表演在前,阮星嵐這個後來者就是演得再好,也不過得一句「拾人牙慧」罷了。


    冷敘也很著急,想出聲把那兩人趕出去,可又怕打亂阮星嵐的節奏。


    正在這時,阮星嵐突然開口:「青竹姐姐,明天……我們還能出來玩嗎?」她目光微垂盯著前方,語氣中似乎有些不能確定。


    冷敘聽得出她稍微改了句台詞,便應聲道:「當然了。」


    「我最喜歡青竹姐姐了,真恨不得,我們是親姐妹呢。」她那句「最喜歡」放得略重,尾音上揚,有種莫名狂熱,狂熱中又有些惋惜。


    冷敘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因為等會,「凝琴」就要對「施青竹」下手了,所以她這句台詞,不僅是對「施青竹」說,也是對「自己」說。


    狂熱,是真的佩服。


    惋惜,是必須下手。


    而這麽一來,第一句用了問句,也就說得通了——如果今晚得手的話,明天不就見不到了麽?


    冷敘看著她病嬌的微笑,開始後背發涼。


    而所有的觀眾也看懂了這一點,整個場館鴉雀無聲,連掉針聲都聽得到。


    時間仿佛凝固了。


    作者有話說:


    薛雨萌這個角色非常複雜,也是解開阮星嵐這個困局的必要鑰匙。?


    第17章 、認同


    冷敘不自覺地顫聲迴複道:「琴兒……我沒有妹妹,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妹。」


    痛惜,悲傷,甚至有勸她迴來的意思——我把你當親妹妹,放下執念吧。


    阮星嵐愣了愣,沉思良久,終於露出個如孩童般的笑容:「那,今天也不早了,你就先迴房吧。」


    看樣子,她被勸了迴來。


    可事情並沒有結束,她敏感多疑,雖然決定罷手,卻反過來懷疑主角會懷恨迴擊,因而又威脅道:「我要看著你走!」


    冷敘咬了咬牙,她為人純良善意,隻要對方願意迴頭,自己受點監視又算什麽?於是點頭:「那你也早些歇息,別著涼。」


    說著便轉身,故意留出自己的命門,以顯示沒有任何防備,是真心相信她。


    在她身後,阮星嵐木著臉看著她的背影,臉色從釋然突然又變得不甘。


    再也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如果這次不下手,以後就得眼睜睜看著她與心愛的人攜手此生,生兒育女。


    她有自知,不管是哪裏都比不上對方。


    你怎麽那麽好?你怎麽那麽好!


    好到隻襯托出我的卑劣!


    姐姐,對不起。


    阮星嵐的笑有些慘然,她慢慢抬起劍來,指著不遠處的冷敘,手指末端微微顫抖著,顫抖著,隨即突然緊握。


    然後刺出!


    前方的冷敘停下腳步,垂眸落下淚來。


    她無比清楚此時迴頭,就會讓對方落得個萬劫不複。


    可正邪不兩立。


    冷敘眼神堅定,迴過身去:「怎麽了?」


    阮星嵐雙眼放大了些,似乎不敢相信她反應竟能如此迅速,但隨即她懂了——從一開始,這個人就沒有相信過自己。


    她被迫收起了劍,苦澀道:「我就想說一句,晚安。」


    演出結束。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場表演中,不能動彈。


    凝琴的心思從頭到尾都那麽清晰,她掙紮過,悔改過,最後一敗塗地。在她最後說出晚安的那瞬間,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晚安,晚安,是說給自己的死亡宣言。


    所有人都強烈地想讓她活下來,這樣的一個姑娘,若不是逼到絕路,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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