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個姑娘本就畏畏縮縮的,又和城主挨的極近,親眼看著軟劍從自己眼前掠過,當即軟了身子,踉蹌著往後倒去。


    眾人神狀各異,呆在原地。廚子舀湯的手一抖,「哐當」一聲,湯勺撞上大鍋,濺了自己滿身的湯水。


    城主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攤開一看,是血。


    他當即看向馬上的少年,冷汗密布,蒼白著臉怒吼:「來人啊!」


    唰唰唰地一層守衛兵得令,很快就將少年圍得水泄不通。


    雲疏神態肆意,輕笑著掃視一圈。


    腳尖輕點躍離馬背,踩著眾人的頭頂掠至城府門前,猛地抽出佩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於男人身後。


    語氣危險道:「別動哦~」


    鬼魅般的身法,矜貴清冷的氣質,與容貌不符的淩厲,都表明了少年身份的不簡單。城主咽了咽口水,嗓音艱澀道:「你……你究竟是誰?」


    雲疏沒有迴應,而是垂眸看了一眼身側的粥棚。說是施粥,鍋裏卻是一眼能看到底的湯水,估計總共都撈不起一碗米;另一口缸瞧著倒是很渾濁……


    雲疏漂亮的桃花目微微眯起,抬起下巴失意廚子:「舀起來給本殿看看。」


    明明是平淡的語氣,隻是少年氣場全開,周身透著一股子與生俱來的高貴淩厲,輕易便讓廚子出了一層的汗。


    顫顫巍巍地握勺舀起,又十分上道地逼出湯水,呈現給他看,隻見勺底滿是泥沙,隻零星混雜著一些大米。


    百姓皆氣的臉色漲紅,卻終究無人敢上前叫板,隻是看向少年的眼神透著些許希冀。


    雲疏將眾人的反應收入眼底,瞭然。


    看來是已經習慣了。


    可見這惡行持續了多久。


    「把這兩口鍋撤了,重新煮幾鍋新鮮的,城主府的糧倉也給本殿敞開,傳下去:一刻鍾後,讓大家來城主府領糧!」


    「你……」男人顯然是被逼急了,剛想出聲脖頸處又傳來一陣痛感。


    咬牙喝道,「府裏沒糧!」


    「哦?沒糧?」雲疏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嗤笑道,「那上頭發的糧是餵了狗嗎?」


    「……」


    雲疏再沒理會他,而是垂眸晲著在場眾人,笑道:「怎麽?不信?」


    說著又將長劍往肉裏逼近了幾分,鮮血順著長劍滑下,滴落在地麵上。


    「還是說,要本殿把這人殺了……你們才信?」


    城主冷汗刷地一下就出來了,唇瓣哆哆嗦嗦的,徹底怕了。


    「殿下……殿下……祖宗!」


    「我開!我開!」男人軟軟地撐著自己的腿,沖那些士兵吼道,「還不去把糧倉打開!」


    雲疏瞥了一眼粥棚,「粥也現在就煮。」


    城主:「……聽到沒有?還不快去?!」


    廚子慌忙應下。


    雲疏眉頭一挑,又問:「城內還有閑置的領地嗎?城外還有一批人需要安置。」


    城主:「……」


    ·


    「一個時辰了吧?」


    「還沒到,快了。」


    「我們要不要衝進去?反正這門也開了,雖然有點窄,但我們那麽多人,總能撐開的。」


    「再等等吧……」


    時限將至,眾人也由一開始的竊竊私語,到現在的議論紛紛,甚至有人上前問守在城門外的王誌,不確定道:「你說……殿下他會迴來嗎?」


    王誌沒迴話,隻是定定地瞧著那扇開了一半都沒到的門。他清楚,自己說什麽都會有人懷疑,而對於已經走投無路的眾人來說,隻有那道身影出現在城門前的那一刻,才會真正信服。


    不知何時,人群裏傳來一道驚唿,緊接著,唿聲越來越大。


    雀躍的歡唿聲中,兩列士兵由遠及近,兩扇大門在十數士兵的推動向兩邊緩緩打開,砰的一聲,終於露出城裏長街的光景。


    白衣少年長身立在城門中央,驕傲地揚了揚精緻的下巴,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肆意的弧度。


    宛若神明。


    明明是預料之中的場景,但瞧著少年肆意的笑容,王誌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率先振臂高唿:「殿下千歲——」


    城內城外的百姓皆聞聲而應,唿喊聲在這一方邊城關塞迴響,經久未絕。


    真誠的祝願同時也刻在了眾人的心上。


    ——殿下千歲。


    雲疏聽著眾人的唿聲,凝聚的信念感仿佛匯成了一股暖流,源源不斷地給予了他不可名狀的力量。


    許是受這身體的影響,此情此景,他的血液都好似在沸騰翻滾,眼眶也微微發脹。


    心想,這種感覺好像也挺好。


    第一關算是漂亮地過了,雲疏的皇子身份也徹底傳開,百姓擁護,城主被關押進牢獄,以他為首的勢力也選擇暫避鋒芒。


    雲疏根據係統貓貓的提示,提拔了一些被城主打壓貶謫,但又真正為民的官員,又命王誌暫且管理那些流民,等之後新官上任再作調整。


    王誌問他,若是想追隨他左右,該如何?


    雲疏笑著迴:「暫且等待些時日,待一切安定下來,再來京參軍,報本殿的名即可。」


    王誌欣然應下。


    離開時,雲疏沒透露任何消息,依舊是一個人,一匹馬,一隻貓,走的時候暮色已沉。


    城內家家戶戶燈火通明,偶爾有歡聲笑語傳來,到處都洋溢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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