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裴硯背倚著門,好似失了所有力氣,怔怔的看著成莫昭緩緩向他走來,拔出了長劍,直指他的喉嚨。


    林裴硯閉上眼,似是放棄了所有的掙紮,等著死亡的來臨。


    噗嗤。


    是利刃刺入體內的聲音,可是林裴硯卻沒有感覺到疼痛。他惶然的睜開眼,竟然對上了寧挽榆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


    「寧……小魚。」


    他怎麽會在這。


    林裴硯這才在疼痛折磨間迴過神,這才發現寧挽榆竟是擋在了他身前,生生受了成莫昭的一劍。


    成莫昭那一劍刺在了寧挽榆的肩處,他抽迴長劍,麵色冷冽,似是震怒邊緣。


    「寧侍郎,不過是看在你與淺淺昔日情分上才允你來祭拜,如今你這算什麽!」


    寧挽榆怒極反笑,轉過身直視著成莫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你又在做什麽!在淺淺靈堂前殺她最敬愛的二哥嗎!」


    「一個下賤卑鄙,試圖勾引妹夫的二哥?」


    成莫昭似是聽見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仰天大笑了起來。


    寧挽榆也掃見了那些信,隻是他相信林裴硯絕不是這種人。


    「為何你就一口篤定這些信是阿硯寫的,為何不會是陷害呢。阿硯絕不是這種人,我信他。」


    寧挽榆的肩上還在流血,可他卻好像完全不在意這些疼痛一般隻是擋在林裴硯身前。


    他前些日子不在長安,如今才迴來,得知了林予淺的事便趕來弔唁,未曾想會在淺淺的靈堂前見到這一幕。


    林裴硯麵容慘白,左手的傷口還在瘋狂的往下滴血,一地血色。


    滿是悽然。


    ☆、深可見骨


    門口突然穿來碗碟碎裂的聲音,來人竟是鍾小梔。


    他原是想帶些吃食給林裴硯,卻沒想到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卻見著此番情景。


    世子爺一身白衣沾了血,左臂兩道劍痕血花觸目驚心。


    「世子爺…你的手怎、怎麽了…」


    鍾小梔當即落下淚來,一邊喊著一邊哭著跑到林裴硯身邊,淚眼朦朧中見著了持劍而立的成莫昭。


    還有那劍尖上點點滴落的血跡。


    靈堂裏的響動早已驚動了他人,不消一會兒,林家人和王府僕人也聞風而至,見著此情此景皆是一愣。


    成莫昭一臉冷然的抽迴長劍,微仰著臉眼角向下瞥著,一如初見時那般盛氣淩人。


    「怎麽了?」他冷冷的笑了起來,唇角勾著嘲諷的弧度:「你怎麽不問問你的下賤主子都幹了什麽。」


    「你、你胡說什麽啊!」鍾小梔聽他如此折辱林裴硯,怒從心頭起,全然沒有再畏畏縮縮的模樣,反倒大聲的斥道:「你才是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傷人!」


    「放肆,何時輪到你這個下人說三道四了。」


    林毅南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他抬腳便進了靈堂,視線落在了滿地紙張上,待看清了信的內容,表情瞬間有些僵硬隨即便道:「是我教子無方。」


    他說罷,竟是抓著林裴硯受傷的手臂將人拉扯過來,抬腳踹在林裴硯的腿彎裏踹了一腳,直把人踹得跪在地上。


    林裴硯麵上已全無血色,他顫抖著蒼白的唇,跪倒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寧挽榆見林毅南竟如此對待自己的兒子,怒不可遏,顧不得自己肩窩的肩上還在流血的劍傷直接伸手推開了那人,小心翼翼的將跪在地上的林裴硯扶起。


    「寧挽榆,你!」林毅南握緊了拳頭,怒目圓睜。


    「你也配當阿硯父親。」寧挽榆冷笑一聲,目光挑釁地看著林毅南。


    「夠了,在我麵前演什麽父慈子孝的好戲碼呢,真令人噁心。」


    成莫昭冷冷的望著林裴硯,神色複雜,語氣卻是冷淡到平靜。


    林裴硯輕咬著唇,抬眸看清了站在前方這人的模樣。


    那滿是厭惡的表情深深印進了他的眼眸,也刺痛了他的心。


    「賢婿,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們就會迴江南,不會再叨擾。」林毅南陪著笑臉說道:「是我教子無方,我定會迴府好好管教。」


    成莫昭隻是微微頷首,不置一詞。


    「阿硯,走。」


    寧挽榆冷冷的看著靈堂中的人,隻是挽著林裴硯的胳膊將這人拉起,按在懷中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耳邊忽然傳來利刃劃過空氣的風嘯,伴隨著顧長歌那矯揉造作的驚唿。


    薄如蟬翼的劍尖直點著林裴硯頸項。


    林裴硯身子一頓,隻是微側過臉,那劍刃便割破了他頸間細嫩的皮膚。


    「世子爺!」鍾小梔看著林裴硯被劃出血痕的白皙脖頸又抽噎起來,轉過小臉,又恨又怨的盯著成莫昭。


    「林裴硯,明日就滾迴你的江南。你若再敢踏足長安,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成莫昭滿臉冷意,抽迴長劍,毫不在意那鋒利的長劍在林裴硯的脖子上劃過的血痕。


    他冷漠的收了劍,轉身便道:「都給我滾出去。」


    寧挽榆心疼的看著傷痕累累的林裴硯,咬牙切齒的瞪了一眼成莫昭的背影,也不顧自己的傷,直接將人打橫抱著大步流星的出了門。


    林毅南雖陪著笑退出了門,青筋畢露的手背卻暴露了他的心思並不平靜。


    -


    這一晚畢竟還要住在寧王府的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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