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姐姐的千秋宴也誠如她所請辦的十分節儉,除了胤禛與各宮嬪妃同坐重華宮宴飲外,別無其他安排,各級官員內外命婦所送壽禮,除出自造辦處等有徽記之物皆以各府名義折為現銀充為西北軍需。


    雖說國庫還算充盈,然胤禛預計明年再度對西北用兵整套準噶爾,打起仗來,便是流水的銀子要花出去。


    姐姐此舉一出,女眷們都爭相效仿皇後娘娘的善舉,當然,明麵上自然不能打著擴充軍需的旗號,用兵之事,也唯恐有心之人裏通外敵。


    恰逢西南災澇,便借著賑災的名義一車一車的銀子從京城運了出去。


    “宜修,今日外命婦朝見,沛國公夫人求到了我跟前兒。”


    “沛國公孟家?”


    “是,孟家的那個小女兒思慕老十七多年你也知道,可老十七那孩子看著隨性灑脫卻也是個倔脾氣。老十七福晉是阿靈阿次女,前幾年皇上發落那些結黨營私的罪臣時,細數了阿靈阿的多條大罪,連碑文都叫人刻了不臣不弟暴悍貪庸,接著一段時間皇上雷霆之怒未銷,接連發落了阿靈阿的子女,出籍連坐比比皆是。”


    “沛國公此時找上門是想求賜婚?”


    “皇上還算重用老十七,怎麽會願意一個罪臣之女再頂著果郡王福晉的名號,當時便想下旨廢為側福晉,你也知道他們夫妻感情甚篤,如何肯呢,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可鈕祜祿氏到底還是因為憂思過度半年不到人就沒了。”


    “我記得此事,本來太後欲再賜婚來著,果郡王說要守上三年全了夫妻情分,如何也不肯。算算日子這是...差不多了?”


    從前孟氏是和浣碧一起嫁進的果郡王府,似乎是因為什麽一張小像。親妹妹也便算了,一個外室所生的妹妹也費盡心思塞進王府,甄嬛也算是為了拉攏宗室不擇手段了。


    說二人心意相通我是一萬個不相信的,而那時我曾聽說浣碧是長得像老十七心愛之人才會被迎入府中為側福晉,這話聽起來倒還有幾分可信度,可鈕祜祿氏我見過,似乎,無甚相像...


    “沛國公夫人說,孟小姐又病了,如今三年之期已過,不求孟小姐能配果郡王為福晉,是側福晉庶福晉,即便是侍妾也好,隻盼能陪伴果郡王身側。”


    “從前也不是沒求過,果郡王不肯,姐姐又能如何?”


    “我這個做皇嫂的自然是不能強行給人賜婚,若是皇兄呢?”


    “姐姐的意思是,皇上有意為果郡王與孟氏賜婚?”


    不對啊,從前這時候,胤禛從未提過想賜婚一事,沛國公孟家也未曾求到我麵前...


    若說有什麽不同,我記得從前這時候,胤禛似乎是想叫老十七監管鑲藍旗蒙古都統,老十七以不願參與朝政為由躲到了清涼台。而今,倒是毫無怨言的接旨了。


    “沛國公夫人原本是求到了太後那,不過鈕祜祿氏是太後的外甥女,即便是人沒了,太後也不想有人占了那個位置。是以沛國公才求到了皇上麵前。這對夫妻,倒是格外疼惜自己這個獨女。”


    “所以,皇上是想叫姐姐懿旨為二人賜婚?”


    “正是,不過是為側福晉。”


    允禮受命領兵,而胤禛可從不是能放心給予兄弟兵權的人。可若不托付宗室,旁的人總是也不好信任。隻怕是沛國公和胤禛達成了什麽協議,譬如監視果郡王是否有不臣之心,而交換便是賜婚孟靜嫻與果郡王。


    胤禛又怕此舉意圖太過,也不好過分逼迫老十七,所以隻賜婚為側福晉,畢竟沛國公夫人也說了,隻為了陪伴身側,便是侍妾也是使得的,不過沛國公嫡女,又怎麽能隻為郡王侍妾呢。


    沛國公人老成精,慣是圓滑萬事不沾,如今為了這個老來所得的女兒,竟真的肯站隊,也算是不易。不過站隊在帝王身側,又哪裏算是站隊呢,不過是為國盡忠罷了。


    “皇後娘娘懿旨,先帝之十七子果郡王直樸謹慎,品行卓然,今有沛國公女孟氏,秀毓名門,早嫻懿範。茲仰承皇太後慈諭,冊為果郡王側福晉。”


    宮裏才沒了個孩子,老十七這樁喜事,也算是衝一衝。


    甄氏早已經搬到了梵宗樓,每日便是念經祈福,幾乎閉門不出,胤禛也一直未再提起過甄嬛這個人,後宮對此也始終三緘其口。


    瓜爾佳氏因為伺候得力被晉封為祺嬪與安陵容平起平坐。


    敬貴妃到時還和從前一樣沒什麽存在感,若是無事,幾乎也不出門。


    惠貴人似乎比從前更沉默了,甄氏獲罪,自然是不許人探望的,惠貴人自假孕一事後再不侍寢,無心爭寵,求了太後如從前一般住到了碎玉軒,說是清淨。


    祥貴人倒是不再往儲秀宮跑了,曾我還聽祺嬪與人抱怨說祥貴人脾氣古怪。


    現在宮裏唯一能算得上的大事便是,妙常在快要生了。


    妙常在這一胎到下月初便入了九個月,胎兒入了九個月便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出生,皇後早早地派乳母和女醫住到了鍾粹宮。


    這日,難得與自己姑母親近,祥貴人與妙常在一同用了晚膳。二人位份都不算高,而妙常在自有孕後也十分謹慎,身邊大多隻留自己貼身的雀兒和燕兒伺候。


    “姑母如今也快要生了吧?”


    妙常在輕撫了撫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是啊,已經快九個月了。”


    “姑母有孕辛苦,那蘭也不好來打擾。”


    祥貴人自打入宮就不與妙常在親近,妙常在也知祥貴人心中有怨,所以也從不去招惹,是以祥貴人入宮這大半年以來,姑侄二人一同用飯的時機少得可憐。


    然妙常在自然是希望二人多多親近的,畢竟皇帝嬪妃不多,蒙古嬪妃更是少,二人同出巴林部自然要相互扶持才能在後宮走得長遠。


    故而祥貴人主動過來親近時,妙答應是十分欣慰的,以為這個侄女轉了性想通了。


    飯後,雀兒去了後院盯著太醫給開的安胎藥,屋裏祥貴人和妙答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從前在蒙古時的事情。


    “燕兒,你去看看今日的水果禦膳房可送來沒有?我記得那蘭小時候很喜歡吃蜜瓜,可惜蒙古那地方偏遠,賞賜下來也隻一兩個。”


    “小主,不若等雀兒迴來奴婢再去吧,您如今月份大了,身邊不能沒人伺候。”


    “怕什麽,這不是有那蘭在了嗎?”


    “聽霜,你隨燕兒一同去吧,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二人也可快去快迴。”


    “是。”


    雀兒在後院熬藥,燕兒和聽霜一同從屋裏退了出來,屋裏隻留下了祥貴人和妙答應。


    燕兒不放心,還是留了聽霜候在門外,自己去了禦膳房,待端著蜜瓜迴到鍾粹宮時,卻聽裏麵有人喊道,“去後院叫女醫和穩婆,去請太醫,小主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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