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不過半月,安陵容便在太液池的畫舫上用歌喉俘獲了胤禛的青睞。


    戲台子都搭好了,我也如從前一般調走了湖邊所有去瓊華島的船,派了個眼生的宮女去請解禁多日卻不得見胤禛的華妃。


    看著胤禛笑著把手伸向了正要下船的安常在,先頭守在岸邊的小太監也悄悄的把華妃那邊的情況告訴了姐姐。


    “啟稟皇上,華妃娘娘求見。”小夏子這時上前通報。


    “是臣妾安排的不妥了,為著能讓安常在一展歌喉,寬慰皇上,安排往來的船隻都起開,方便畫舫通行,可需要再派船去接華妃過來?”


    這些年姐姐到底是怨著華妃的,即便惠安的早夭不是她直接導致的,卻也不能脫開幹係,自然也是樂得見華妃受挫的。


    “不必了,叫她迴去吧。”這些日子和甄嬛的不愉快都源自華妃,原本聽了美妙的歌聲心情好些的胤禛此時聽聞她來請安又蹙起了眉,揮退了小夏子又迴了座位。


    蘇培盛立刻機敏地在合適的位置為安常在備上了桌椅和餐飲。


    “容兒此番咳疾痊愈後,歌喉更勝從前了。朕記得容兒的常在還是去年封的,如今不如就晉個貴人吧。”


    見胤禛開口,眾人也附和著恭賀安貴人。


    我的視線落在了坐在後排說悄悄話的熹嬪和惠貴人身上,原本就有了嫌隙,如今親眼瞧見胤禛又疼惜他人,此刻甄嬛心裏怕是更加的苦澀吧。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當初安陵容便是憑借此曲除此引得胤禛側目,如今多了些柔情婉轉,更勝從前。


    岸邊被拒的年世蘭聽著瓊華島上傳來的陣陣歌聲,攥緊了手,卻見太液池上悠悠駛來一隻下人們往返的小船。


    “奴才給華妃娘娘請安。”小夏子瞧見了還在岸邊的華妃上前請安道。


    “可是皇上改了主意傳召本宮?”年世蘭有一瞬間的喜色,被頌芝扶著上前了兩步。


    “奴才是奉皇上之命去取賞給安貴人的金縷衣,蘇公公說,皇上還是讓您以好生休養為宜,暑熱未解,您還是要多當心身子。奴才還得去給皇上複命,就先告退了。”


    “金縷衣...安貴人..?”


    “娘娘!”


    華妃看著小夏子遠去,有些怔愣地重複了兩句,竟覺得眼前一黑身子軟在了頌芝身上。周寧海趕忙喚了轎輦,一行人匆忙地迴了翊坤宮。


    眼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胤禛和安貴人身上,沒人注意小太監繪聲繪色的複刻了年世蘭在岸邊那淒慘悲涼的模樣。


    安陵容柔弱聽話,懂得伏低做小,一時盛寵不斷,連平日在延禧宮欺壓她的富察貴人都收斂了許多。


    淳貴人和安貴人很是得寵了一段時間,卻也沒忘了懷著身孕受了委屈的甄嬛,再度去探望,卻不巧聽見了孕中多思的熹嬪埋怨他喜新厭舊的私語。


    原本覺得委屈了為自已孕育皇嗣的寵妃,幾次三番去求和,卻不想對方如此怨懟,這迴熹嬪算是徹底失寵了。


    眼見著甄嬛驟然失寵,原本一向熱鬧的碎玉軒也變得門可羅雀。


    天氣漸冷,白日也見短,嬪妃們請安時天色尚未大亮,齊妃和富察貴人都開始嘰嘰喳喳得聊了起來,一向請安還算勤謹的甄嬛才姍姍來遲。


    “皇後娘娘恕罪,臣妾晨起時有些不適故而來晚了。”氣溫降了些,衣服也都厚了許多,配著熹嬪高高隆起的肚子,顯得有些臃腫。


    “你有孕在身,快坐吧。如今月份大了,本宮先前也和你講過,不來請安也無妨。”


    “皇後娘娘大度免了熹嬪請安,熹嬪既執意要來,也還是守時些好。免得動輒不適,遲到早退,倒好像皇後娘娘苛待熹嬪似的。”


    富察貴人因著自己失了孩子,熹嬪卻診出喜脈心裏總是嫉妒著,從胤禛被安貴人吸引視線後,總是隔三差五的刺著失寵的甄嬛。


    “皇後娘娘明鑒,臣妾絕無此意。今日之事確乃臣妾的過失,還請娘娘責罰。”


    許是孕中多思,也許是失寵後真實體驗了眾人冷待,從身體恢複露麵後,甄嬛更多了些謹小慎微,聽著富察貴人的挑撥忙著請罪。


    “熹姐姐住的碎玉軒離皇後娘娘的景仁宮遠了些,如今姐姐身子重自然也走得慢走得穩些。”淳貴人眼見甄嬛被刁難忙著開口相幫卻不想觸了華妃的黴頭。


    “往日是住得遠,今日是身子不適,來日是露水重,總有些個嬌貴的借口,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孕驕縱,得了幾日恩寵便目無尊卑的矯情罷了。”


    “華妃妹妹此言差矣,如今熹嬪有孕,是宮裏頂金貴的人物,萬事都要小心。皇後娘娘寬仁賢德,又怎會因為些許小事計較呢?”我聽著華妃對甄嬛的控訴不由得暗自發笑,要說這宮裏,最驕縱,目無尊卑的,不就是你華妃娘娘嗎,不過如今是心有餘悸收斂了兩日就開始五十步笑百步了。


    “貴妃這話在理,皇嗣乃是第一要是,不過是些虛禮,不必如此苛刻。時候也不早了,本宮要更衣去給太後請安,都散了吧。”


    眾人依言都行禮紛紛離去,年世蘭坐在轎輦上看了一眼甄嬛的背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賤人就是矯情。”然後伸手招唿頌芝去傳些消息。


    因著甄嬛這一胎,年世蘭失了聖心,失了協理六宮之權,還失了貴妃之位。眼下自然看著甄嬛哪裏都不順眼,卻又忌憚著龍胎,何況,如今即便是免了處罰,解了禁足,胤禛始終未曾鬆口允許華妃麵聖,從未受過如此冷落她又怎能甘心咽下這口氣。


    接下來的時日,碎玉軒的日子除了門庭冷落外更有些不好過了。開始入冬,原本上好的銀霜炭被替換成了櫟木炭,雖也不生煙卻極易受潮。飲食供應即便依照份例,如先前有些念想的吃食卻被禦膳房左推右拒。衣料是旁人挑剩下的,連日常的新鮮飲水都到午後才遲遲送到。


    自然有人來稟報碎玉軒的窘迫境遇,可皇上都是不聞不問,又還有誰會在乎呢?


    除了為了孩子的一應供應沒斷,直到入了冬月,甄嬛臨近生產前,胤禛也再沒去過碎玉軒。伺候的人們自然都忙著巴結得寵的安貴人和淳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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