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嘉逸抬眸,目光炯炯。


    “師弟,我隻想讓你明白我的心意。你呢,對我是何感覺?”


    蘇聞景搖頭。


    “我隻當你是師兄,還有感謝你在挖靈根的時候幫我傳信,請師祖來做主。”


    少年麵色平淡的說著疏離客氣的句子,話裏話外都將人拒之千裏。


    司嘉逸愣了愣。


    他觸摸自己的胸口,那個地方很痛。


    是從未經曆過的感覺。


    失意。


    他生來尊貴,在凡人界的時候是一國皇子,有繼任皇位的機會。而斬斷塵緣成為修士後,又因天資出眾成為三大宗門之一的宗主弟子,身份自然還是高貴的。


    所以,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蘇聞景想起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窘迫,不由得笑了。


    “師兄。”


    司嘉逸看他,眼裏隱隱有期待。


    蘇聞景卻說,“你還記得嗎?我剛拜入師門時,祁朗和你常常莫名針對陷害於我。”


    司嘉逸後退半步,臉色一白。


    蘇聞景揚起嘴角,那笑意卻有些冰冷,如畢烏峰常年不化的雪。


    “師兄,若沒有之前的事,或許我也會對你心生愛慕。可惜那些事已經發生了,而我永不可能忘記。”


    沒報複司嘉逸,完全是因為司嘉逸幫過他。


    至於原諒?


    他怎麽可能替原主原諒一個霸淩者呢?


    聽著蘇聞景的字句,司嘉逸鼻頭發酸,懊惱無比,心口更是一抽一抽的疼痛。


    他落寞的低下頭。


    “抱歉。”


    “是我不配愛慕你,那日後我會努力當一個好師兄。”


    蘇聞景沒說話。


    司嘉逸不經意的抬起手,用手背擦拭過淚水。


    蘇聞景問,“二師兄,祁朗呢?”


    他記得祁朗在秘境中對他做的事,也確定祁朗是魔尊鬱朔的屬下。


    司嘉逸迴過神,“他……他叛離宗門,目前不知所蹤。”


    蘇聞景了然。


    若是不走,他迴七星宗,祁朗會暴露。


    祁朗還是有些聰明的。


    司嘉逸看著蘇聞景的模樣,總覺得他好像知道什麽,忍不住想問。


    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小景。”


    清冽低沉的聲音分外耳熟,正是師祖謝息塵。


    謝息塵還是以往的打扮,素白道袍,衣袂飄飄,長身玉立、仙風道骨。


    他冷著臉色走進廳堂,眉目間似覆蓋了冰雪,墨眸轉動,漫不經心的掃過司嘉逸。


    司嘉逸立即拘謹起來。


    謝息塵不在意司嘉逸,略過他,走向蘇聞景。


    他低聲問,“在談什麽?”


    聲音中的溺寵,讓司嘉逸忍不住側目。


    便看到,謝息塵的手放在蘇聞景肩頭,高大的身軀站在蘇聞景身側,好似要把人圈進懷中。


    饒是司嘉逸這樣遲鈍,也意識到不對勁。


    師祖和師弟……


    原是他來晚了麽?


    蘇聞景隻說了關於祁朗的事,並未提及司嘉逸。


    謝息塵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司嘉逸。


    “還有呢?你師兄尋你沒有其他事?”


    蘇聞景意外的看著謝息塵。


    難道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怎麽感覺謝息塵好像在為難司嘉逸?


    司嘉逸窘迫的低頭。


    他想,如果否認,也太沒擔當了……


    司嘉逸低聲道,“弟子對師弟有意,來向師弟表露心意。”


    謝息塵的手沿著蘇聞景的胳膊滑下,抓住了蘇聞景的手,十指相扣。


    他淡淡道,“本尊即將和小景舉辦結契大典,你莫再有這些心思了。”


    “……是。”


    蘇聞景又意外的盯著謝息塵。


    很奇怪啊,師祖。


    司嘉逸提出告辭,便離開了畢烏峰。


    蘇聞景跟在謝息塵身後,迴到山頂的小院。


    蘇聞景笑著問,“師祖是在吃醋嗎?”


    謝息塵腳步停頓。


    他迴眸,目光灼灼。


    “嗯。”


    低沉磁性的聲音入耳,蘇聞景不禁錯愕。


    謝息塵垂眸自嘲笑了笑,“他是你師兄,和你相處那樣久,而你和我不過結識了幾個月而已。


    若真和他爭搶你,本尊怕爭不過。”


    蘇聞景很少見到謝息塵這一麵,呆滯在原地。


    謝息塵迴到他麵前。


    兩人在雪地裏站著,對視。


    良久,他抬起手,觸摸蘇聞景的薄唇,雪花落在他的指腹,又潤了蘇聞景的唇,頓時有些豔色。


    他承認,“是,本尊在偷聽。”


    “後來聽到你拒絕他,還有那樣的原因。”


    他便放心了。


    謝息塵沒有動用靈力,任由雪落下來。


    很快,他的長睫上沾染了一層雪花,黑沉沉的眼眸盯著人,五官立體,俊美又硬朗。


    師祖,真好看啊。


    蘇聞景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他看化了。


    “小景,過幾日便是我們的結契大典,你可願意?”


    這種情境下,蘇聞景迴應的話脫口而出。


    “嗯,自然。”


    迴到房間後,蘇聞景後知後覺的才發現,方才自己被謝息塵用美色誘惑了……


    就連謝息塵差點入魔的事,他都忘記問。


    蘇聞景不禁有些懊惱。


    *


    迴到主峰的司嘉逸,遇到了一臉怨毒的洛禾玉。


    “二師兄去看蘇聞景了?同樣是師弟,你卻偏向於他!”


    司嘉逸臉色一沉。


    “蘇師弟從魔族迴來九死一生,你卻在這裏爭風奪寵,未免可笑!”


    洛禾玉冷哼。


    他才不管那些!反而怨恨蘇聞景為什麽沒被魔族殺死。


    這是沒死,上次也是。


    為什麽魔修總會對蘇聞景手下留情,反觀他……


    洛禾玉一雙眼睛蓄滿了淚水,“二師兄,你莫不是忘了,我也被魔修追殺,差點就死了!”


    司嘉逸冷靜下來,盯著洛禾玉。


    他想起一樁事。


    精英弟子們進入秘境後,洛禾玉不知為何又得罪了一魔修,若不是君無渡及時趕到,他就死在魔修手裏了。


    那時司嘉逸聽流言說蘇聞景死在秘境中,心裏很亂。洛禾玉發生什麽劫難,他也沒管。


    他目光掃過洛禾玉。


    之前交換靈根後,洛禾玉勉強保住靈脈,而現在洛禾玉的氣息和凡人沒區別,想必是修為徹底被廢,靈脈盡毀,未成形的金丹也壞了。


    司嘉逸抿了抿唇,心中有點不好的預感。


    師尊之前就為了幫師弟,挖了聞景的靈根。


    現在恐怕師尊還會做出那種事……


    洛禾玉抓著司嘉逸胳膊搖了搖,“二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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