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聽到顧審言和初望告白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也不是恐慌,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篤定和無力。


    他篤定路初望不會接受顧審言,但也篤定路初望不會接受自己,所以無力。他隻能克製著自己想要走過去敲門的想法,目光緊盯著關閉的房門,一步一步挪出門外。他現在隻是一個追求者,和顧審言沒有什麽區別。


    唯一讓他有些慶幸的是,路初望和顧審言走出房門後,兩人並沒有很親密。


    初望他沒有接受顧審言。


    半月後,稀疏春雨後的下午,天氣晴朗,夕陽暖黃。


    村子裏老老少少全在廣場上忙活晚上的篝火晚會,之前春種過後,年輕時候的他們就會在一起聚著吃飯,祈禱當年風調雨順,有個好收成。雖說現在他們不再怎麽種地了,但聚會卻保留了下來,成了整個村子的篝火晚會。


    孫婆婆讓孫子安安去程然家裏喊人。


    村子裏的人都已經知道程老頭的孫子迴來了,但礙於程然並沒有怎麽出過家門,出來在村子裏晃蕩的都是他的朋友們,他們也不太好意思去找他,反倒是安安經常往他們那裏跑。


    一來二去,反倒是這個小不點和這一幫老男人混的最熟。


    天色黑盡,廣場正中央的篝火燃了起來。


    上方掛著彩色小旗,下麵是村子裏的人在載歌載舞。


    一側坐著人在敲鼓拉琴,火焰旁邊是年輕男女拉著手在跳舞。


    顧審言站在路初望前做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儀:「may i have a dance with you?」


    他一身休閑服做這個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他神色坦然,毫無半點不適。


    「sure.」


    路初望接了他的邀請,兩人向前走去,融進那一幫跳舞的人中。


    程然拿胳膊拐了拐李聞,示意他去看連玨緊盯著路初望和顧審言交握的手的眼神:「什麽情況?連玨怎麽不上?」


    李聞拿相機在拍照,相機差點被他拐掉,他握好相機離程然遠點:「我怎麽知道。」


    「嘁。」程然向前走了兩步,到連玨身邊,指了指顧審言「連玨,這你都能忍?換我我忍不了。」


    「他追初望都那麽明顯了,除非他路初望是個傻子才會看不出來,你再不努努力,他可就一直是你前夫了。」


    「你怎麽那麽多話?」裴行之將烤串塞進程然手裏,不過就是去拿個東西的功夫,迴來就聽見程然在挑事,真是不嫌事大。


    「快吃,一會兒就涼了。」


    他嘿嘿笑了兩聲,不懼連玨要刀了他的眼神,摟住裴行之的胳膊繼續煽風點火:「你看我家行之人多好,白天哄我玩,晚上還給我暖被窩,你就不想睡覺的時候摟初望,唔唔—」


    裴行之實在是怕連玨一會兒氣急把程然這個不安分的打一頓,直接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隨後扶了下眼鏡,說:「然然不太會說話,不過我倒是贊成他的觀點,你再不加油,我那顆前搖錢樹就真的要跑別人家裏去了。「


    撂下這句話,這兩口子跑去人群裏,一個比一個快。


    連玨好氣又好笑,看著倆人背影踹了一腳。迴頭的時候湊巧看到安安坐在小馬紮上啃瓜,他走過去蹲在安安身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最後他又看了幾秒不知道被什麽逗笑了的路初望,轉身走進了昏暗的小巷,率先離場。


    路初望來到河邊的時候,周遭昏暗,沒有人影,隻有清亮的月色和水麵彎曲的倒影。


    他往河邊走了幾步,還是沒有看到人。他有些失落,想會不會是安安在惡作劇,所以才騙他這邊有驚喜。


    他正打算離開,突然聽見一股聲音。


    是葉笛。


    村裏有老人吹過,他跟著學,沒學會。


    他循聲找過去,找到了在一棵老樹下站著吹葉子的連玨。


    月光很亮,路初望輕而易舉地就能看清連玨的神色。他吹了大概三分鍾,他們就一直對視。


    「學了多久?」


    「兩個月吧,最近才剛能吹一首完整的曲子。」


    他吹的是《m7652》,路初望一開始沒聽出來,聽到中間才恍然發現。


    「那這首歌呢?你準備了多久?」


    沒人知道,在一次繾綣過後的午夜,連玨從床頭櫃裏拿出一串鑲嵌著天藍色寶石項鍊戴在還在餘韻中的路初望的脖子上。


    項鍊戴在他身上很漂亮,路初望半眯著眼睛看他,問他這是什麽?


    「隨便買的小玩意,感覺很配你,就買迴來了。「


    路初望瞅了瞅,說:「像星星。」


    「天上的星星。」


    連玨被他的比喻逗笑,問他為什麽是星星。


    「一閃一閃的。」


    「那你也是星星,你在我這裏一直都在閃閃發光。」


    路初望坐起來倚在連玨懷裏,吻了下他的下巴,看著連玨的眼睛,猛然摟住連玨的脖子,「那你是石頭。」


    「為什麽?」


    「因為星星很多人看,石頭就沒有人看,我不希望有很多人看你,你是我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於無,連玨吻了一下他,然後在把睡著的他抱去浴室洗澡的路上,悄聲說了句:「我永遠都是你的。」


    路初望避而不答他的問題:「驚喜就是這首曲子?」


    「當然不是。」連玨走到他眼前,兩人距離不過一拳,他注視著路初望說:「前天晚上我出來夜跑的時候,在這裏看到了幾隻螢火蟲,可能是前幾天太暖和讓他們誤以為是夏天,便冒出了頭,我本想帶你來看,誰知道現在卻一隻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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