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雨澆透了的楊坤龍,開始身上冒著汗,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他並沒有什麽感覺,現在停下來,除了感覺到手指痛外,還感到全身發冷。


    他不由的打了個冷顫,立即飛快地迴到家中,換去濕淋淋的衣服後,鑽進了被窩。


    被窩裏本還有餘溫,因為他走時是從被窩裏出來的,但他沒有半點感覺,他覺的被窩裏如同冰窖一樣,寒冷刺骨,


    他加上冷天蓋的厚棉被,也還是沒有暖意,牙齒在一個勁地上牙碰下牙,發出咯咯咯的響聲。


    坤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感冒發燒了。要不然不可能這麽冷,就是寒冬臘月也不可能有這麽冷,何況這還隻是剛剛進入冬季呢!


    他想喝水,無奈全身沒有一點力氣,床頭邊的暖水瓶就在那,他也無力夠著,他想叫母親幫忙,叫了幾聲無人應答,他隻得無奈地閉上眼睛。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他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裏。


    正當他無助的時候,門被推開,


    “坤龍,你在睡呀?”


    是艾明霞的聲音,這聲音是那麽的甜,又是那麽地好聽,他百聽不厭,今天怎麽啦,他沒有了那種感覺,隻是感到身子在向下沉,一直往下沉,沉進萬丈深淵。


    明霞沒有聽到坤龍迴答,以為是睡著了,可能是近段時期秋收的勞累,加之今天的搶收,太疲勞了吧,讓他多休息會兒,別吵醒他。


    明霞打算離去,剛想走,忽然他發現坤龍床上厚厚的棉被,這才嚇了一跳,用手摸了摸坤龍的額頭,嚇的立即手縮了迴來,“呀,怎麽這麽燙,?”她推了坤龍一把連忙又問:“坤龍,你發燒啦?”


    一連問了幾聲,才聽到坤龍語無倫次,支支吾吾的迴答。艾明霞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慌忙衝出門,向場醫務室奔去。


    請來了王醫生,看了情況後,告訴明霞,坤龍是在打擺子,醫學名詞叫瘧疾,一般是受感染的蚊蟲叮咬後而發生,使用磺胺嘛啶片治療就行了。


    “你不用擔心,吃藥後注意休息,另外要注意消毒和防護工作,我給他開幾天吃的藥,再給他開幾天病假休息條吧。”


    那個時期農場看病是全免費,需不需要轉院,醫生說了算,需不需要病休,還是醫生說了算。三天的病假權限,超過三天,醫生隻有決議權,得由廠長親自簽字才有效。


    送走了王醫生,艾明霞扶起坤龍把藥吞下,就坐在了坤龍床頭,癡迷地看著坤龍發呆。


    原本她是來告訴他,場部已經計劃好了後山開墾種植柑桔的方案,過兩天就要開始實施了,己經跟縣拖拉機站聯係好了推土機,近兩天推土機就會進駐農場。


    本想把這好消息第一時間讓坤龍分享,當然主要還是想和他度一度愛情的甜蜜。一個擁抱,一個親吻,那是何等地讓他倆忘我的銷魂。看來計劃沒有變化快,這下全泡湯了。


    能這樣靜靜地守在他身旁也不錯,看著他英俊的臉,聞著他身體散發出來的氣息,明霞心中好似有隻小鹿在橫衝直撞,她按抑不住,不由自主地伏下身子在坤龍臉上啃了一口。


    直到夜幕快要降臨,吃晚飯的鍾聲響起,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坤龍,迴家去了。


    三天後,坤龍身體就得以康複,迴到了生產隊,這時的田野已經全是光禿禿,隻留下稻樁。


    坤龍巡視了一遍所有田塊,覺的這個時候是給土地建檔的最佳時機,一片原野,沒有障礙物,便於人員操作,而又是農業生產最清閑的時候。


    有多餘人手轉移到這方麵來。他心裏早盤算好了,他要清楚明白農業二隊到底實打實,現有多少畝土地麵積。


    他把自已的想法和盤端出,告訴了胡隊長,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沒有他的支持,坤龍非常清楚,你就是吹的天花亂墜,好處多多也是枉然。


    坤龍來到胡隊長麵前說:“隊長,我想利用這個空閑時機,把我們隊的土地麵積,全部丈量一遍。”


    “做到每丘田實打實量出他的麵積,給每塊田建立起檔案,列出阪名,東西南北四指方位,填上花名冊。這樣便於查找。”


    胡隊長認真聽完了坤龍的匯報,深思了片刻道,:“這很好呀,行,具體實施你找下熊隊長,由他來主管,你去具體實施吧。”


    坤龍聽了胡隊長的話,很是高興,得到隊長的支持和同意,工作起來就好辦了。


    其實這項工作並不複雜,隻要指派兩個助手幫忙牽尺,自己負責填表,計算,登記,入冊,這項工作就算完成了。


    坤龍一肚子高興勁,為能完成實現自己日思夜想的心念,很是得意,今後隊上的所有土地麵積,就一目了然,再也不是以前模棱兩可,模糊不清了。


    隻要這個田畝花名冊在手,打開就能清楚它屬處的位置,方位及準確的麵積。分工起來,再也不會打糊塗仗了。


    他高高興興找到熊銀發副隊長,說明來意,還不等坤龍說明白,熊銀發就打斷了坤龍的話道:


    “你又在甩什麽小聰明,正事就不想,歪心事到不少。我們祖祖輩輩都是這樣傳承下來,還用的你去更改?真是吃飽飯掙的沒事幹,你不會多給我多挑幾擔肥。沒事找事,浪費人力物力,真是的。”


    坤龍碰了一鼻子灰,他還是太年輕了,把事情看的過於簡單,他火熱的心被熊副隊長一盤冷水從頭澆到足底,全身透骨涼,他呆呆地張著口,傻傻地望著滿是抱怨的熊副隊長,半響說不出話來。


    這是他萬萬沒想到了,熊副隊長對他怎麽這樣反感,他到底在哪得罪了他,沒有啊,


    他覺得自從來到二隊後,他總是慎小遜為,對誰都尊重有佳,說話也從來都是先過過惱子。


    哪怕這樣,還是不知在哪個地方得罪了這位土地爺。讓他十二分不高興。


    話不投機半句多,望著甩手而去的熊副隊長的背影,坤龍感到十分懊喪,人家聽都不聽你說話,你總不能強行扯著人家來聽吧。


    看來還的迴頭找胡隊長,隻要胡隊長同意,就不怕熊副隊長反對,一把手說了算。


    坤龍滿懷希望,迴頭又找到胡隊長,聽了坤龍的訴說,胡隊長眉頭緊鎖,“這樣吧,你暫擱擱,我們再商量商量,”說完轉身就走。


    坤龍又是茫然,胡隊長一反常態,態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但他似乎覺察到胡隊長有什麽難言之隱,一失過去辦事果斷,勇於擔當的風格。


    這擱一擱,不就意於著流產,這空閑時不去做,難道還要等農忙時去做,這完全不可能呀!


    坤龍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幼稚,太天真了,太不了解人情世故了,對這個變幻莫測的社會現象,自己還是個蒙漢,夠得學了。


    難道就這樣放棄?這又不是坤龍的風格,頭撞南牆不迴頭,何況這還沒到頭撞南牆呢!


    坤龍不想輕易放棄,從哪下手呢?坤龍苦思冥想著。終於他還是下定決心,做好最壞打算。


    如果隊長們不支持,不出人幫忙,我就單獨幹,大不了隻是自己苦點累點,時間上持久點,這個冬季一定要拿下這項工作,要不然,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迴到家,他就著手準備,拿來紙,畫出表格,他想著如何製表,他深思熟慮了片刻,拿起筆列出了草圖:


    二生產隊土地麵積登記表:阪名,長(米丿,寬(米),實際麵積(畝,厘,分。)坤龍覺得這還不夠。


    一兩塊田沒問題,大大小小全部不下七八十塊,沒有明顯標誌還是很難區分那塊田是多少麵積。


    一定得給他冠個名號,就象人一樣,在擁擠的人群中,一眼就可以把這個人找到,


    田畝也應該如此,象認人一樣就能把大小不一的田塊,找出他的具體位置以及他的實有麵積。


    坤龍良思了許久,終於他想到應該標上四指方位,東(標誌物),南(標誌物)西(標誌物),北(標誌物丿。


    有了這些標誌物,就可以準確地找到這塊田塊的位置以及麵積了。


    坤龍的努力,在當時微不足道,顯示不出多大的意義,但在不久的將來,他就產生了效果,在幾年後的改革開放,實行責任製聯產承包中起了重大作用。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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