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艾明霞,楊坤龍心中又是翻江倒海,正因為他愛她,才強忍著,做出了忍痛割愛這一決定,他非常清楚自已的處境,他不可能給她帶來幸福,隻會帶給她無休止的痛苦與煩惱。


    躺在床上,他隻要一閉上眼睛,艾明霞那傻俏的小臉,含情脈脈的眼神就出現在他眼前,他盡量控製自已的情緒,想要抹去她在心中的位置,可又做不到,越想抹去反而越清晰。


    楊坤龍有意迴避艾明霞,幾次她約他出去見麵,他都借故推脫。


    直到前不久,他知道艾明霞要去省農業廳柑桔研完所參加培訓學習,他才同他見了一麵,並委惋告訴她,這就當最後的訣別。


    艾明霞沒有應答,隻是眼角流出了淚花,默默地離他而去。


    就這樣反複經受著痛苦與煎熬,無法自拔。他清楚明白,這樣下去,他很有可能會發瘋的。肉體上的受傷他不怕,精神上的摧殘他真的接受不了。


    白天還好些,緊張的勞作,他沒有精力去胡思亂想,一到夜裏,他就難以控製。紛亂的情緒,翻來覆去,輾轉難寐。


    早上起來,眼皮沉重,失神的眼簾下覆蓋著黑黑的烏雲。蓬鬆的頭發,手一理,就一大把頭發掉落下來。他告誡自己:楊坤龍,你一定要堅強,再這樣下去,你就會完全毀掉。


    這夜,他和王盛華,王建在屋後的山林裏,用彈弓打麻雀。王盛華的眼法比他和王建都強,樹林子裏麻雀吱吱喳喳的喧嘩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他們三人穿梭在林子中,不時地舉起彈弓向樹上的麻雀射去,不一會兒功夫,每人手中就提著一大掛麻雀。


    王盛華的那掛似乎比他的更長。他們愉悅輕鬆地揀了個地方,席地而坐。


    王建撿來枯枝,生起了火。王盛華熟練地開始一隻隻撥拉著,開始給麻雀去毛,然後放在火上烤,一會兒就傳來撲鼻的香味。


    王盛華最愛酒,王建也不賴,可以說他倆是酒鬼也不過分。楊坤龍雖然不愛喝酒,酒量更不能和他倆比,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兄弟不喝怎麽行,故每次都是他先醉。


    他仨正喝著酒,天南地北胡扯著。突然樹林子深處刮起一陣妖風,隨即傳來驚心動魄,使人毛骨悚然的喧叫聲。飛沙走石,大樹搖擺,天昏地暗。


    吼嘯聲由遠而近向他仨傳來,仿佛有一巨大怪獸向他們撲來。


    隻聽到王盛華驚唿道:“老虎。”


    說時遲,那時快,倆王扭頭拔腿就跑,留下楊坤龍不管不顧。


    楊坤龍嚇呆了,平時他的動作不管在什麽時侯也都比他倆反應快,而且膽子大,今個怎麽啦,膽小如鼠,仿佛身子不是他自己的,腳下像釘子一樣被釘在那。


    他拚命地掙紮,想要拔腿,可就是不聽使喚,急的他滿頭大汗,向著不顧他跑遠去了的倆王,大聲疾唿,“快救我,快救我。”


    根本沒用,他倆已經跑出了樹林,無影無蹤了。


    虎嘯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唚人,楊坤龍全身的雞皮疙瘩驟起,絕望地大聲疾唿“我命休矣。”


    “坤兒,坤兒,你怎麽啦?”母親急切唿叫聲響起,楊坤龍這才從驚魂落魄中醒了過來,原來自己在做噩夢。


    中秋的夜,還沒有太多的涼意,楊坤龍卻全身冷的發顫。全身濕漉漉的,好像剛從水裏撈起來。


    母親吃驚地站在他的床頭,關切地問:“是不是做噩夢啦?”楊坤龍點了點頭,“媽,你去睡吧,做了個夢而已。”


    “沒事吧?”


    “沒事!你去睡吧,別管我。”


    母親怏怏地迴到她的房間裏去了。


    楊坤龍受這一驚嚇,睡意全無,他推開房門,來到了門前苦楝子樹下,一陣秋風吹來,他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抬眼望著天空,天空中灰朦朦的,天邊有幾顆殘星忽閃閃,發出微弱的光。身周圍一片漆黑,靜謐的有點沁人,仿佛針掉地上都能聽到響聲。


    他無力地靠在苦楝樹杆上,閉上眼睛,樹葉上有幾滴凝集了許久,因葉子掛不住的露洙滑落下來,正好滴落在他冰冷的臉上。


    他抬手抹了抹臉膛,臉龐仿佛又比往日凹陷了許多,下巴下也出現了刺手的胡茬茬。


    他在想著剛才的噩夢情景,是那麽雜亂無章,又是那樣不可理喻,他想理個頭緒,又怎麽也理不清。


    夢中出現猛虎,是那樣地兇神惡煞,而夢中兩位好兄弟,卻又是那樣殘酷無情地拋他而去。他感到萬分孤獨和無助,這樣的噩夢到底示意著什麽,他無從知曉。


    屋子裏又傳來母親關切的唿喊聲“坤兒,還不快去睡,天都快亮了。你明早還得上工呢!”


    楊坤龍怕母親擔驚受怕,迴答道:“媽,你快睡吧,我這就去睡。”


    第二天早上六點鍾,楊坤龍拖著有點疲憊的身子來到了窯廠。


    熊才發隊長立馬叫他“你趕緊拿水泵去抽水,窯頂要澆水,急需用。”


    楊坤龍從工具房裏找出水泵,提拉著就向池塘走去,他麻利地裝好水泵,然後插上電源,打開開關,水泵竟然沒半點反應。


    這時孟師傅也來到了池塘邊,“小楊,水泵裝好了嗎?”


    “孟師傅,裝好啦,可就是不上水。”


    “不上水,有電嗎?”


    “有電啊!不知道怎麽迴事。”


    站在窯頂等水的熊隊長,已經不耐煩地大聲喊叫,“怎麽迴事,媽的,叫你抽個水都磨磨蹭蹭。”


    “隊長,水泵可能壞了,不上水!”


    孟師傅代楊坤龍迴答。


    熊才發聽到孟師傅的迴答,急忙從窯頂上下來,嘴上還不住地罵罵咧咧“媽的,見鬼啦,上次收迴來都是好好的,讓你小子去弄下就壞了。”


    楊坤龍沒有作聲,強忍著心中的不平。


    “你個小子,掃把星,大清早就給我搞這出。”熊才發怒道。


    “也不能怪小楊,又不是他故意的。”


    “媽的,天曉的!”


    熊才發怒吼道。嘴裏還不停地媽的媽的叫著。仿佛水泵就是楊坤龍故意搞壞似的。


    楊坤龍還是強忍著,沒有反駁,隻是怒目盯了他一眼。


    “你他媽的,還瞪眼晴!”


    楊坤龍強壓住滿腔怒火:“頭,你嘴巴幹淨點,大清早,嘴巴上要講點德,罵人會爛嘴巴的。”


    “抄你媽的,罵你這龜孫子又怎樣!”


    “你個癩子頭,不要欺人太甚!”楊坤龍終於忍無可忍,迴擊了他一句。


    “抄你娘的黑嵬子,你還敢罵我。”邊罵邊上前去揪抓楊坤龍。


    還不等他手近到身子,隻聽到“啪”地一聲脆響。熊才發的嘴角就被重重地挨上了一掌。嘴角頓時就流出了鮮血。


    這下可了不得啦,熊才發這麽多年來,紅運高照,雖然他是大老粗一個,隻因家庭出身貧農,當上貧協隊長及生產隊長,紅極一時。


    他總是罵罵咧咧慣了,許多人在他麵前都隻是敢怒不敢言。


    哪想到,今天卻栽到楊坤龍手下,他壯著自己一身的健子肉,和粗出楊坤龍一圈的身軀,再次憤怒地撲向楊坤龍。


    隻見楊坤龍不慌不忙,輕猿舒臂,左手輕鬆一搭他揮過來的手腕,右手卡住他的肘彎,臂膊斜著一靠他的身子,同時腳下一勾。


    熊才發就象一口空布袋似的,被撞出幾米遠,“啪”地一聲,重重摔倒在地,嘴巴啃了滿嘴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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