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穀,衛寧吐出一口濁氣,把那一絲不虞揮去。


    收拾心情,她飛身離開了昆侖山。


    楊戩迴了山洞,和寶兒狐妹說了一會兒話,眼神溫暖,真誠笑容愈發擴大了。


    寶兒長高了不少,幾乎快和狐妹一樣高了。


    還是和之前一樣愛說愛笑,與狐妹也是默契滿滿。


    狐妹的事他隻知道她後來被封了仙子,卻久久見不到人,難免憂心。


    她叫她一聲大哥,又是那樣乖巧懂事,他心裏也當她是妹妹一樣疼。


    現在親眼看見她不同於以前的明媚活潑模樣,又親口問了她的近況,知道她已經徹底放下了那個狐狸精,沒有什麽差事,半點委屈不順也沒有,他這才徹底放下了心。


    楊戩又關切的問了問寸心的情況,得知她過的不錯,法力本領大有進益,心性也更加沉穩。


    每日和寶兒狐妹一起同出同入,三人相處親密默契,共同學習修煉,半點煩心事也沒有。


    天庭於他,不是一個好去處,雖然時過境遷,不好的印象卻根植於心。


    她們幾人能在一處作伴,這當然是好事,隻是她們身在天庭他卻不能不擔心


    眼見著她們比以前更加進益出眾,半點也沒有他之前擔心的在天庭受影響的模樣,他不禁老懷大慰。


    隻從她們的話語中就能知道,衛寧沒有讓她們摻和任何天庭、曜園的事。


    天庭事多水深,她們涉世未深,不讓她們插手是正常的。


    可曜園地處凡間,是她的私產,在她忙碌天庭事務時,由寶兒這個少尊主留守無疑是最合理的。


    而且曜園近年來動作頻繁,聲望不小,可見不是一處閑棋。


    他之前為著不放心寶兒,之後又加上寸心狐妹,對那裏也多有關注,卻始終沒見過她的身影。


    看來到目前為止,那位醉心權勢的靖安女神,還沒有這樣的打算。


    這於她們,無疑是一件好事。


    楊戩經曆這許多,心性更加內斂自持,能讓他放在心裏的也就這寥寥數人。


    這三個在他心裏雖然比不上楊嬋,卻也差不了多少。


    他希望能護著她們,一生平安喜樂。


    看她們出落的更加出色,卻仍是無憂無慮的小兒女模樣,楊戩心裏對衛寧的猜忌警惕也減弱不少。


    見玉鼎真人在一邊帶著慈祥的笑容看他們說話,他不禁心頭一軟。


    柔聲打發了兩個丫頭去隔壁,楊戩把師傅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師傅,山間清苦寂寥,家裏空著,三妹一個人也孤孤單單的。不如你帶著寶兒她們三個迴去住上一段時間。”


    徒弟關心他,玉鼎真人笑的合不攏嘴。


    他揮揮扇子,“我沒事,這是我的洞府,哪裏也不如這裏自在。之前她們幾個沒來,我一個人清清靜靜的,著書大有所成。徒弟啊,等你忙完了,師傅就把書傳給你啊。我跟你說啊,我這個書可不了不得呢。”


    數年不見,楊戩自覺變了不少,可師傅還是半點沒變,他忍不住笑了。


    仿佛迴到了曾經師徒相伴的歲月,是他心中少有的溫馨時刻。


    玉鼎真人正要長篇大論,忽然想到了什麽,忙打了一下嘴,“哎呀,我忘了,你現在忙著,等你忙完了為師再和你細說啊。”


    楊戩笑著點點頭,“好。”


    玉鼎真人奇怪道:“不對啊,你這會兒不是應該在軍中嗎?難不成你犯了事,被趕出來了?”


    楊戩一怔,立刻從溫情脈脈的心境中恢複了清醒。


    他哭笑不得,“師傅你說什麽呢,我是領了軍令,護送十二位師伯師叔迴山的。時間有限,馬上要迴去了。”


    玉鼎真人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楊戩好奇問道:“對了師父,寶兒她們怎麽會在這裏?”


    “她們啊,修為差、心性急、經驗全無的,真是沒眼看。衛寧估計是被她們煩的受不了了,也是天庭事忙,所以才特意選了昆侖山練兵,好賴上我,把她們丟給我幫她教導。一天天的,真是煩死我了。”玉鼎真人嘴上嫌棄,眼裏卻滿是笑意。


    楊戩哪裏不知道師傅喜歡熱鬧的性子,看他言不由衷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玉鼎真人見被徒弟笑話了,臉上有些掛不住,“哼,你笑什麽?寶兒那話多的,小嘴一天都不見停的。寸心嬌蠻任性,最愛和我鬥嘴。隻有狐妹最乖巧聽話,讓我安慰不少。”


    楊戩笑著點頭,“師傅辛苦了,她們年輕識淺,活潑愛鬧是天性。這次見了,和之前大有長進,可見是師傅教的好。”


    玉鼎真人越聽越高興,“嘿嘿嘿,那倒是,三個丫頭比起以前可長進多了。就是寸心,本領大漲不說,心性也穩重多了。”


    想到寸心,楊戩正了麵色,關心的聽著。


    “唉,要說她那樣莽撞倔強的一個人,能有如今的變化,還得謝謝衛寧。換了以前,不說其他,估計打死她都不會進你師傅我的洞門,更不要說安心接受教導了。”玉鼎真人感歎道。


    楊戩垂下頭,心中百味雜陳。


    要說這世上,最關心最了解他的莫過於玉鼎真人。


    看著徒弟的樣子,就知道他還是對衛寧心結未解。


    他歎了口氣,“徒弟啊,你不該去送她的。封神榜的事,幹係不小,她職責所在,關注也是應該的。不要說她沒有問我什麽,就是真的問了,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她。”


    楊戩驚駭的抬頭,想說什麽卻被玉鼎真人止住了。


    自己徒弟是什麽心性,他怎麽會不知道。


    被衛寧用妹妹兄弟的性命逼著,對深深厭惡的玉帝王母俯首稱臣,成為心中不屑的天庭的臣子,其中的不甘痛苦該有多深重。


    更何況她還是他心係之人,他的心殤何止一點點。


    哪怕時過境遷,為著曾經的恩情和上下名分,顧忌寶兒她們,漠然以對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衛寧想必也是心裏清楚的,所以根本沒打算解釋化解。


    這樣的他,怎麽可能主動去送她。


    其中要是沒有鬼,玉鼎真人把桌案嚼碎了吃了。


    看著眸色深沉,黑著臉沉默不語的徒弟,他歎了口氣。“你有心結師傅理解,也沒想著勸你忘記。可是為師不希望你因此生出魔障,傷人傷己,讓人歎惋。一定要學會放下,這樣才能得到。”


    他拍了拍楊戩的胳膊,沒有再多說,“去吧,你有重任在肩,莫要做小兒女態。助周滅商,匡扶正道,還凡間一個盛世既是天意,更是我輩修道之人的職責。兵兇戰危,照顧好你自己。”


    楊戩緩了麵色,眼中有著不舍。


    他站起身,鄭重拜別師傅,“徒兒謹遵師命,師傅多多保重,徒兒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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