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緣是真的想在凡間領悟些什麽,他從來不使用自己的能力,每路過一處地方,他都會在寺廟當中歇腳,為痛苦的人們開導治病。


    當然,沈絮也會幫忙,成為凡人後,她在修真界學的藥學知識還在。


    南門禮是不愛吃苦的性子,他每日來,就在他們的藥攤旁邊支起個算命攤位,不收錢,就純算命。


    “你命不好,若是再這樣渾渾噩噩下去,便會早早逝去。你找幾個人,去城西邊找個有棵枯樹的荒地耕種,也許會改變命運,保一時無憂。”


    當然也不是什麽算什麽人都給建議。


    比如從城內慕名而來的大戶。


    “……一生榮華富貴,情緣無數……”他也沒想到凡間也能玩這麽花,一時間話都有點顫抖了。


    坐在對麵的女子掩麵大笑,整個人都笑的抖起來。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南門禮一眼,想伸手摘他的圓墨鏡。


    南門禮趕緊避開,一退三尺遠:“你要幹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我看你長得極好,願不願意跟我走,隻要跟我在一起,不論吃飽穿暖,還是榮華富貴通通都有,可比你在這算命來的滋潤。”


    南門禮看了沈絮一眼,但沈絮還在磨藥粉,似乎對一切毫無察覺,隻是嘴角咧出的一抹笑出賣了她。


    心生一計,南門禮拍案而起,指著沈絮對那大戶道:“我已經被她養了,你想要我,先去問問她吧!”


    瞬間注意轉移,沈絮的後背僵了僵。


    “你真不怕我把你給賣了?”沈絮迴頭,對他比了口型。


    南門禮露出被拋棄的眼神,扭過頭作出拭去淚水的動作。


    大戶打量了沈絮一眼,雖然沈絮身形並不強壯,但身上的衣料仔細看卻是極好的,不像是平凡人家。還戴著個瘮人的麵具,怪讓人害怕的。


    “說吧,出多少能把人讓給我?”大戶心裏毛毛的,但是想到南門禮那頂好的容貌,還是鼓起勇氣。


    “不讓,姑娘另尋他人吧。”沈絮還是拒絕了。


    “嘖,真是讓你撿到便宜了……”大戶可惜咂咂嘴,又戀戀不舍多看了南門禮好幾眼,才悻悻拿著自己的香囊迴到不遠處的馬車上。


    看到馬車跑遠,南門才湊過來,長籲短歎的:“到了凡間還沒多久,就有人覬覦我的美色了,看來我也是有機會成那曆史上的禍水啊。”


    沈絮瞟他一眼:“現在凡間南方的皇帝是個男人,你若想成為禍水,還需要克服一下。”


    “喂喂喂,你沒聽懂我想表達的意思嗎?這說明我可是很搶手的,你不保護我,我是會被人搶走的!”


    【他比我還吵啊宿主……】


    沈絮:“如果我沒記錯,在剛開始的時候,明明是你保護我吧?就我這凡人身體,要是你真被搶走了,我也隻能跪下來哭幾聲得了。”


    靜緣:“南門施主離遠點吧,幹擾到我給人看病了。”


    油鹽不進的沈絮,徹底讓南門禮服了。


    為了不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他戴上了沈絮同款麵具,也嚇退了不少前來算命的人。


    他在每個路過的地處都包了幾年的茶肆,每到收攤時,都會跟沈絮一同去城內歇腳。夜晚的城內沒有宵禁,熱鬧非凡。


    “和尚,真不跟我們去城裏休息嗎?”南門禮問。


    靜緣搖頭:“你們去就好,城外的破廟就是我的住處,況且這還有那麽多病人需要照顧。”他坐下來繼續煎藥。


    剛踏入城內,就發現布置已大變樣。璀璨奪目的彩燈橫掛在城中心的紅台上,另一側還有城中人們搭起來的香橋,人們為其紮上花作裝飾,祈求和平幸福的寓意。


    “七夕節?”


    到過的世界不同,七夕的風俗也不同。這個世界的女子似乎格外活潑豪放,她們在台上唱著歌,把手中的絹花丟給喜歡的人。


    有些台下之人會把自己編織的花籃給中意的人,若是對方也有此意,就會用自己親手做的彩燈送給對方。


    大些的酒樓都有活動,屋內張燈結彩的,樓上有不少穿著豔麗的男女在樓上往下拋灑花瓣,吸引客人進來。


    兩個戴可怖麵具的人自然無人問津,他們走在香紙鋪滿的地麵上,看著載歌載舞的一幕幕畫麵,心中思緒紛擾。


    “還是放不下他嗎?”南門禮突然問。


    沈絮點頭:“自然,既然答應了他,就不會再喜歡別人。他不記得也沒有關係,但直到我死,都會隻喜歡他一人。”


    “真叫人感動。”南門禮也沒多說,他向來如此,凡事不強求。


    隻是,心中總是會隱痛,為自己永遠得不到的人,也為她。


    “要不要去喝點酒?我包的茶肆也有表演可看。”南門禮道。


    “好啊,但我不會喝許多。”


    他們走進茶肆,雖是茶肆,可酒水也不少。南門禮有錢,他拎著兩大壺酒迴來,放在桌上。台上正在唱戲,正是牛郎織女的故事。


    “這麽多酒?我一個凡人可喝不了多少,剩下的可全是你的。”


    她把麵具摘了放在一邊,毫不客氣把南門禮倒好的酒碗拿來喝了。


    南門禮搖頭笑道:“你還真是毫不客氣。”他自己也倒上滿滿一碗,可是沒想到沈絮酒量如此差勁,隻是一碗,就顯得困倦起來。


    不知是原本的她就容易醉,還是成了凡人之後才會如此。


    他伸手想把沈絮拉起來,可有雙手比他更早抓住了沈絮。他一驚,衝來人的脖頸劈去,被他接住。


    來人皮膚白皙,襯的黑發分明,容貌似畫,他的眼中仿佛隻容得下沈絮一人,隻垂眼安靜看著她,對所有人的注視都置若罔聞。


    南門禮收迴手,語氣冷淡:“你還是找來了。”


    薑忘情把沈絮的手放下桌,將她抱進懷中,語氣因為近日來被欺騙的不悅而變得尖銳:“若我不來,被你搶走該如何?你真是有個好弟弟啊。”


    “對自己這麽沒自信?好吧,薑少主,你請自便。”南門禮聳聳肩,又看了眼熟睡的沈絮,別過頭去。


    這才多久就想起一切,看來合歡宗的秘法也不怎樣。


    他想著,又灌下一大口酒。


    被沈絮摘下的麵具就那樣安靜呆在桌上,那雙青色眼睛就好像注視著發生的一切。茶肆又響起唱戲的聲音,隻是議論聲多了不少,在戲曲聲中吵吵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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