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柯突然扭頭看向了正在施暴的男人。


    麵目猙獰的醜笨粗臉,憑什麽要讓她恐懼?


    小腹燃起一股火焰,順著血液湧動,竄入了她的心髒,流進了她的四肢。


    她扭動脖頸,放鬆肩頸,慢慢從緊縮成團的姿勢站立起身。她就像彈簧一樣,壓低了腿部,而後像一支利箭射向了男人。


    眼眸燃起憤怒的焰火,她揮舞起拳頭,撲向了男人。她知道,她拚盡全力的攻擊最終會落空。但迴擊的動作很重要,她的力量能擊碎一切!


    充滿憤怒的一拳,落空了。


    崔柯狠狠地摔倒在地,膝蓋叩擊在冷硬的地麵,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這一真實的響動驚醒了各自縮窩在房子角落中的呂三、黃斌斌。


    他們茫然而失焦的眼神,緩慢移動搜索著聲音的源頭。


    自身造成的劇痛,讓崔柯的五官皺成一團,牙齒磕破了嘴唇,一滴鮮血墜落於地。


    她忍住身體的疼痛,大口唿吸,驅除身體裏的無力、絕望的感覺。


    “你們兩個還不給我過來!沒看到我摔得很慘嗎?”發號施令的口氣。


    黃斌斌動了動自己的手指,他感覺手指好似有千斤重,移動太難了。


    呂三扭動了脖子,看向了崔柯,但那僅僅是一次扭動。


    他們被卡住了,被無法反抗,永不停止的暴力摧毀了。


    血液浸入地麵,泛起微弱的金光。


    刹那間,眼前的父子消失了,碎成了顆粒狀,被不知什麽時候打開的窗吹入的風,吹散了。


    呂三腦中彌漫的有毒霧氣,也被風吹散了。


    他的眼睛瞬間恢複了神氣。


    緊接著是從他麵前飛奔而過的人偶。人偶奔向了崔柯所在的位置。大唿小叫的童聲響起。


    “崔柯,你沒事吧?你骨折了嗎?你的手指是怎麽迴事?難道是骨裂了?我不知道我怎麽了,我的心上有一塊特別大,特別重的石頭,它壓得我喘不上氣,我動不了……”


    崔柯緊盯著手下的地麵。


    那一抹金光,她看見了。


    隨即,她又望向父子倆消散的半空。


    那交錯纏繞的魂魄,她也看見了。


    呂三走到崔柯的麵前,蹲下身,單膝跪地,抬手抓起來迴蹦躂、說個不停的人偶,將他放到了自己的身旁。


    他的手指輕輕揉按崔柯的右肩,下一刻猛力推動崔柯的手肘。


    “哢嗒。”


    崔柯的臉再次皺成一團,她反手大力推開了呂三。


    “你幹什麽!”


    這一推的力氣,足以把半跪著的呂三,推得仰摔在地。他的齒間蹦出了幾聲痛唿。


    “好了。沒骨折骨裂,隻是脫臼了而已。”


    崔柯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耳邊再次響起阿奶的話——“你不要相信‘人各有命’要相信你的力量能擊碎一切,包括‘命運’。”


    三人再度被困在了無人的房子裏。


    崔柯不再像之前那般焦躁。她來迴輕緩的,有規律的踱步。


    記憶之河……魂體的失憶……空魂人……奇怪的現象……


    那對父子徹底地消失了。崔柯他們在無人的空房裏,度過了十三天。這十三天裏,他們平靜而理智地討論了各種各樣的細節,崔柯得出了自己完整的猜測。


    之後,便靜靜地等待記憶之河的流動。這一次,他們即將會抵達三樓。


    “全哥,告訴你一件事。你站好了……不不……你還是坐下吧……幹什麽呀,好好坐著,別抱我……你要當爸爸啦……”


    “我要當爸爸了!真的麽?我要當爸爸了!我……不該是我坐下,該是你坐下……好好坐著……”


    “哎呀,我現在還沒什麽反應呢……”


    崔柯盯著眼前恩愛的小夫妻,他們正沉浸在即將為人父母的喜悅。


    視線滑動,崔柯覺得廖友全似乎不一樣了,是因為他從男孩成長為男人了麽?女大十八變,男大也會十八變吧。


    廖友全的妻子站起來比他稍微高幾厘米。她長得不算好看,但性格溫柔,時常會包容廖友全突如其來的情緒。


    “全哥,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好嗎?”女人大著肚子,怯生生地說。


    廖友全的眼睛瞪大了,鼻孔唿哧唿哧噴出粗氣,他捏緊自己細瘦的手指,不說話。


    崔柯盯著廖友全的臉,這張臉哪裏不對勁呢?男人長得像他早逝的母親,五官偏女氣,模樣普通。


    崔柯他們滯留在三樓很久了,其餘樓層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足三樓的時間長。他們像是在觀看生活類的室內情景劇,每天看夫妻倆的日常生活。


    久而久之,崔柯總無意間盯著廖友全的臉在琢磨什麽。


    廖友全在妻子不停地道歉下,終於是閉上了瞪得牛大的眼睛,放緩了唿吸,鼻孔恢複到了正常的大小。


    “唉,廖友全怎麽這麽愛生氣啊。”


    黃斌斌舉手揉著自己的腦袋,他快受不了廖友全隔三差五的“作”了。


    今天這場風波,不就是他妻子的同事,在他麵前小小地提了一嘴自己男朋友的身高麽。人家也不是有心說起的話題,偏偏廖友全就疑心了自己的妻子跟同事討論過他的身高。


    迴來就摔門,接著在客廳不是推桌子換位置,就是在拿起水杯喝一口水重重放下,不喝水也拿起水杯重重放下……發出一係列噪聲,直到驚醒在房間裏睡覺的妻子。


    “你看他氣的點,他要是對那個人有意見,為什麽不當麵和對方說呢?反倒過來責怪他老婆,這人真別扭!你別說,他小時候長得還算文靜周正,現在怎麽越看越像廖應崇了……”


    崔柯的耳朵捕捉到了黃斌斌抱怨的話,她再次盯著廖友全的臉。


    “你說,廖友全長得像廖應崇?他們外表完全不同吧。”崔柯帶著疑問說道。


    黃斌斌扭動腦袋,歪著頭說:“有時,你不會覺得從某種角度看廖友全和廖應崇幾乎長得一模一樣麽?”


    “什麽角度?”


    廖友全的脾氣升級了,他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一手掃開了身旁的水杯,他高聲怒吼:“你說她是無心的?我不信!你剛剛不是承認,你和她前幾天聊過天?”


    黃斌斌慢悠悠說道:“比如現在,你閉上眼睛看。廖友全和廖應崇是不是長得完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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