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古國很久之前就被匈奴人滅掉了,匈奴人圖南之時,沒有焦躁的直接衝著大漢下手,畢竟秦漢長城橫亙在雙方的邊境之前,這道易守難攻的城牆,幾乎是撐起了整個大漢北防的基礎。


    所以新匈奴崛起之後,他們第一個拿來開刀以及檢驗自身軍隊實力的對象就是西域諸國。


    西域諸國在西域土地之上就如同野蠻生長的野草一般,收割過一茬,來年水草豐美,牛羊遍地,他們又重新出現在那片土地上。


    西域的國家也不將人民當成臣民,他們隻認為如果百姓能夠交稅,百姓就隨意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是一個很沒有統治的地區,當年班大家,率領三十六個人就能夠縱橫西域、號令諸軍,這已經不是驚世駭俗所能夠形容的了,張騫出使西域的時候,其實西域人的城池連城槍都沒有,人們以為的西域諸國,他們也隻有皇宮真正的興了土木,西域人喜歡石頭屋子,但是平民百姓若是沒有石頭的,那就是幹脆露天而眠。


    曾有西域高僧來到大漢傳教,洛陽曾經有的白馬寺,那都是當年高僧所留,僧人在求經講學的過程中極盡口舌,將西域鼓吹成一個牛羊遍地,路不拾遺,遍地黃金瑪瑙,河中流淌的都是鮮紅的美酒果漿,這樣如同天神一般的國度,試問又有誰會不去向往呢?


    但是真的到了商人們一直向西打通了一條商路,他們才驚異的發現,西域人口中所說都是假的,他們是天生的騙子,將富庶的大漢商人誘騙到了西域,隨後他們便成為了一波又一波馬賊收割的對象。


    所以也就有了後來張班兩人的故事,西域從來都是一個沒有教化的地方,不管多少次的踐踏都不會讓他們徹底被打進泥土之中,這是一個貧瘠的土地所應該孕育的一群子民,也正因為有了這些百姓,西域才能在戰亂不斷之中,一直不斷的存在下去。


    遠處聽聞有大食國存在,那是跨域了西域瀚海之後才能抵達的一個強大的過度,中原人對於再遠的地方就沒有興趣了,更不會允許自家的軍隊跋涉萬裏走到那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大漢還沒有那種長途征戰的習慣,也沒有那樣做的道理。


    領地概念,這個概念在大漢人心中越來越根深蒂固,故土的風氣哪裏是遙遠的蠻夷之地能夠比得上的?


    也隻有那些為了生計,或者心中有著發跡的想法的商人才會願意鋌而走險,少有普通人會去往西域,商隊多的都是上百人上千人,涼城是出漢之前的最後一戰,這裏雇傭兵與商人商販混雜。


    秦王將此地劃歸出來,允許朝廷的邊境司在這裏再築一府,把控邊境的進出這種事情的重要性應該不用天子親自強調了,秦王相當識趣,不給任何人彈劾他的機會,他既然下定了決心要做一個好樣子,要將秦地建成一個銅牆鐵壁一樣的整體,朝廷現在還沒有道理去阻攔他。


    邊境司是一個好東西,就像市舶司一樣的存在,大漢沒有海禁,但是為了保證通商的稅收以及各種方麵的安全管控考慮,這是之前楚清忴提出來的提案,基本上是比著邊境司照貓畫虎,之前沒有人提出主要也是很多人都沒有關注海商的暴利,海商的風險遠遠小於路上的駝隊馬隊。


    出了大漢,隻能使用駱駝以及馬騾,這種牲畜很難載動像大船那樣多的貨物,更要應對瀚海以及大漠難以想象的惡劣天氣,更多地馬賊也在虎視眈眈,光是雇傭兵的價錢就能占據一次行商的三成利潤,雖然心疼,但是卻無法舍棄。


    海商不同,雖然海上能夠到達的國家很少,東海之外聽人說沒有人去過,一但向著東方行遠,聽人說不管什麽時候,都會慢慢遇到滔天的巨浪,就像是老天爺特意阻止他們遠行一樣,一定會將船與人打的無影無蹤。


    若是向南行,似乎海路就更加的複雜,很少有人能夠在海上行去太遠的距離。


    所以海商能夠通商的地方就很少,匈奴其實也是大漢海商通商的一個對象,除了倭國之外,匈奴就是大漢的第二海商出口國家,這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


    海邊的匈奴人所經營的城市都是相當開放的,他們大都是沒有上前線的機會,漁業是那部分匈奴人謀生的方式,隻不過,匈奴人與漢人都相當有默契的從來沒有從水路進軍過對方。


    大漢的水師似乎隻有在內鬥的時候顯現出過真正的力量,譬如廣陵水師,他們上了陸地之後依然也是相當驍勇的一隻軍隊,如果上了樓船,那就是大漢最強的一座天塹,橫亙在大江之上,完全由能力將整個大漢南北分割。


    官員們就是擔心這個,擔心楚王直接靠著廣陵水師以及他王下親衛的強悍戰力就直接與大漢真正的劃江而治了,這種時候,越是皇位更替的時候,就越是要防止這種藩王的奪嫡行為,因為之前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若是真的將大漢的水師拎出來,一同扔到海上,混著海商的船隊,似乎真的可以直接從匈奴的東岸登陸,然後奇襲匈奴後方,這是有軍隊中人曾經提出來過的一個設想,不知道天子是什麽態度,奏折上去之後如同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不過也無傷大雅,隻是說大漢的精明商人在市舶司有條理的組織之下,悄悄地已經開始與匈奴人打起了貿易戰。


    當年倭人橫行大漢的海岸線,大漢的官員就是靠著這麽一手海商價格貿易的手段將倭國的經濟直接從根本上擊垮,如今大漢是跟他們換什麽他們也都要求大漢需要將真正的生活必須品加入貿易的清單,不然多麽豐厚的利潤他們都不會允許大漢的商隊成群的進入各國的。


    說起來倭人如今還並沒有統一,如今留在大漢的倭人大都是拖家帶口而來的,因為倭國如今其實已經不算是一個能夠居住的提防了,成天都有武士相爭,漢人搬空了他們的物資甚至是女人,留下一群紮著小揪揪的武士們幹瞪眼,相互覬覦著對方的僅剩的物資,如今倭國已經沒有任何能夠與大漢對抗的實力了,更不用說出海騷擾大漢的海岸線了。


    當年大漢能夠這樣對倭國,楚清忴就覺得不讓匈奴人也嚐一嚐這種感覺是很不好意思的,所以主持了市舶司的建立,並且組織了接下來大漢的商戰序幕,潛移默化之間,匈奴人已經開始發掘,平日裏街上的貨物多了許多新奇的玩意,那其實都是從大漢運來的東西。


    邊境司管的事情就不像市舶司這麽的有規劃了,畢竟他們沒有一個真正的大人在頭頂上給他們規劃方向,他們要做的事情很雜,尤其是在都護府荒廢之後,西北的邊境司一定程度上也承擔了當年西域都護府的職責。


    不過西域都護府當年是有真正的轄區的,而邊境司則什麽都沒有,光棍一條,還要與西域虎視眈眈的那些賊人們對抗。


    一個捧著書卷的涼城邊境司官員,一但城外有戰事,放下書提起刀來就能跟這西軍一起上陣看馬賊,這說起來還是相當有意思的一幕呢。


    事實上邊城的官員都有這樣的能耐,這大概就是情形所迫吧,一個文弱的書生在民風剽悍的大西北生存下去可是太難了,不是被西北的兇險踢了屁股,就是慢慢的適應了這種艱苦的環境,然後融入他們,成為剽悍中的一員。


    涼城的太守也是這樣的人,他能夠和邊軍打成一片,能夠統領城軍,也能夠靜心讀書。


    隻不過今日不行,今日有人需要他來親自招待,這人他自然也認識,如今在他的麵前撕咬著一條香美的烤羊腿,口中不停,太守還給他斟上了涼城特有的西風釀,這酒真要論起來,在大漢的所有烈酒中,幾乎能派上前三,鮮有人能夠受得了那種火燒一樣的痛,但是麵前這個人就如同飲水一般,一口而盡,隨後又美滋滋的吃起羊腿。


    “將軍慢一點……若是不夠,我去找人在弄來一條給您帶上……這些風幹的肉塊都是我自家婆娘晾曬出來的,頂餓還不占空……”太守說話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他是五品的郡官,已經是西北相當難得的大吏了,他原本是十多年前的進士出身,原本也是有機會出入翰林院,然後留京任職的。


    他當年可是被同僚稱作是小書庫的,說的就是他的學識淵博,再加上他直徑嚴謹,素有博士之名,翰林院特別直接要招他為編修、治經博士,將來他的道路若是沒有問題,在他不斷地學習過程之中,他會一步一步的往太傅那個位置走。


    隻不過,他是個熱血青年,說白了也是當年的愣頭青,看到邊關戰事不利,立下了“漢關立身,方為中原好兒郎”的豪言壯語,義無反顧的便赴任涼城,涼城曆任了三任長官,他則是第三任,輪到他的時候,其實他早已經在此地安身立命了,家事已有,若是再退,就無路可退了,加上熟悉此地,民風一事,湊活湊活也就過去了,主要也是不想要折騰了。


    他也曾經想要真正的為大漢征戰,隻可惜他並不是一塊當兵的好料子,能夠在軍營中稍微染一染氣氛,他就已經滿足了,將士們出城作戰,他就為他們做好一切的後勤工作,說來他也是真正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奮戰著呢,這樣想,不能親曆戰場,其實也沒有什麽。


    他打算就這樣過去了,若是能夠臨走之前,讓百姓記住自己些什麽,那最好不過了,如果沒有,那也沒什麽,大漢有才之人實在是太多了,輪不到他這一個平庸之人去為國家的前途披荊斬棘。


    今日隻是捧卷細度,飲一壺烈酒,也是相當的愜意。


    隻不過,在他接到一名神秘的驛卒的統治之後,沒有任何準備時間,他就發現自己的府中已經有一個風塵仆仆的男子正在他的院子裏轉起來了。


    ……


    這個人他自然認識,當年發榜,殿試之人皆是有機會麵見天子的,他的名次不錯,退出皇城的時候就見到這個人一身白衣,好生氣魄的登堂議事了。


    霍牧的大名就算他當年不見,他見了也能夠意識到麵前此人一定是一個百戰之人,身上的殺伐之氣是掩飾不住了。


    隻是他身上的那種儒雅如玉,又是讓人相當疑惑,軍旅中人也能夠有這樣文雅之氣存在嗎?


    他聽過大漢白袍儒將的傳聞,也知道“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這樣的一句天子禦詩,隻是見到真人,還真的沒有辦法將一個騎戰無雙的鎮北大將軍與這樣年輕的一個男子結合起來。u看書ww.ukansu.m


    不過,這都是太守一人的疑惑。


    “楊朔?”他一抬頭,口中不停,羊肉塞在他的嘴裏,似乎影響了他發聲,但是他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直接問了一聲。


    “下官在……”太守姓楊,叫楊朔,講道理,這麽多年已經很少有人稱唿他姓名了,沒想到鎮北大將軍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還有多久才能準備好,我時間緊……”不一會,羊腿在霍牧的手中已經沒了整根,楊朔震驚於大將軍的胃口,但是也並沒有失態。


    “將才吩咐下去,估計不用一個時辰,水源馬匹下官都會為將軍將這涼城中最好的份挑來……若是將軍不介意,城中還有駝隊,駱駝這種東西在大漠之中行進更是方便,要幾頭便給幾頭……”楊朔熱情的很,不熱情是假的……


    其實他震驚的根本不隻是因為此人能夠獨自一人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重要的是,他心裏對此人還是有不少的崇拜之意的……


    “不用了,兩匹戰馬,不需要多餘的配備,多則半月,我就能迴來,到時候還要勞煩楊兄接頭……”霍牧稱他一句楊兄,這讓他感到相當意外。


    “這是單人的人物,我現在本人應該還在將軍府中,莫要聲張……”霍牧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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