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看起來倒是有些淡定,看著麵前這個突然發了彪的大漢,用著疑惑的聲音說了一聲:“這位大哥,不知您有何事,可是小弟有什麽不是,您指出來便好……”


    聽著他這種文質彬彬的迴答,趙厚覺得心中的一股無名火無處發泄,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剛才他這一嗓子,可是讓身邊很多人都嚇得後退了半分,畢竟烈日當頭,每個人頭上都掛著幾滴汗珠,讓這本來就有些焦躁的氣氛,現在變得更加緊張。


    從旁本來一言不發的官軍,聽到了這邊的嘈雜,眼中多是多了一些鬱悶,這樣的天氣總是會容易出現這樣的情況,鎮北軍的軍爺們能夠那樣的保持整齊劃一的步調,從來沒有展現過半點的疲憊也是讓他們這些地方軍相當佩服的。


    所以輪到該他們出麵的時候,他們也是相當的賣力。


    “嚷嚷什麽,嚷嚷什麽!”燕人的口音都是相當有趣,說話時舌頭直來直去的,但是有時候舌頭的位置又相當靠後,所以言語中會帶著一些特別的兒化音……


    真正的軍爺來了,那些本來想要上前勸阻一下的人也就直接放棄,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搞不好還要把自己卷進去,軍爺們處理這種事情可是相當的直白的……


    趙厚也不是傻子,看到軍士們向著這邊靠攏,知道自己先前的那一嗓子是有點過了,也不想要吃軍家的棍子,所以趕緊好聲好氣的衝著這邊一直靠近的幾個身披甲胄的遼城地方軍說道:“誒……軍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喲!這不是楊老大嗎?”


    滿臉賠笑的趙厚眼尖啊,一樣就看到了那幾人之中官職最高的那位,那人雖然在遼城全城不算是多麽出名,但是對於他們這樣的混跡街頭的地痞來說,軍爺們的身份,他們可是比誰都要清楚。


    他作為劉巷子口那邊相當出名的一個混混頭子,那可是遼城的“常青樹”,其實就是他在城中那不大不小的地方已經是混跡了多年,可算是臭名昭著了,真的是這麽多年裏,什麽齷齪事情都做過,帶著一眾小弟,沒少鬧過事情。


    不過當地痞當然是有收入的,不然趙厚也不會過的這麽舒適,這些後來自然會說道。


    他唯一的點缺憾,就是與家中的關係不好,爹娘從他不大的時候就覺得他這個孩子總是做些沒有出息的事情,給他一個這麽敦實的名字,要的是他踏踏實實的做人,他能十五六的時候就在街頭上組織鬥毆,然後被官兵給押進了衙門中的大牢裏……這樣的行為,實在是沒有辦法讓人將他與有出息三個字聯係起來。


    而他叫做楊老大的人,其實就是官府中做巡役長的一位軍官,他的官職不高,而且平時也沒有城門樓那邊的守城將士們平日裏輕鬆,說白了就是專門管理城中治安的長官,畢竟城裏的老爺們不可能拖著他們那和普通人一樣的身體,成天在這偌大的城中到處溜達。


    他官職雖然不高,但是鎮住像趙厚這樣的宵小之輩綽綽有餘,趙厚多少次因為稍做了些出格的事情,便被這位楊老大,領著人破門緝押。


    趙厚自然是相當害怕他的,打心底裏攝於這位楊老大的威嚴。


    楊老大其實也是相當特別的人物,其實不光是城中的地痞流氓害怕這位楊老大,很多他的手下都覺得他們頭上的這位楊老大實在是有些過於“負責”了。


    過猶不及,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其實就是說的這位楊長官,他的名字叫做楊玉丞,聽名字可是相當的又氣魄,他手下人經常是因為楊玉丞的過於嚴苛,而常常疲於奔命,經常是一日的時間要在城中往返數十趟,為的隻是像趙厚這樣的小地痞因為言語的威脅,讓平民百姓家家的感覺到了害怕,於是府中接到了消息,這位楊老大便直接領著人去破了別個的家門。


    ァ新ヤ~8~1~中文網.x~8~1zщ


    要說他其實是一個相當負責的好官,但是過猶不及的道理為的就是一個均衡的道理,因為他的過度反應,讓大家都不好過。


    他就是這樣一個十分公正,公正到了一種不真實的程度的軍人,讓人實在是覺得奇怪。


    因為這一陣騷亂,所以原先征軍登記的隊伍也被迫停止了下來,後麵的人,眼神也漸漸的變得有些不善,這些都是連鎖的反應。


    楊老大楊玉丞看到了原來是趙厚這個小地痞,眼神不由得變得那樣的厭惡,他是一個對一切惡都深惡痛絕的人,原因不太清楚,但是對於趙厚這樣的人,他一眼看過去,心中就已經帶了一些偏見。


    按照平常的做法,本應該是讓雙方都好好說話,然後通過兩人闡述的事實,然後將他們調解開來……但是並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趙厚似乎也看到了楊老大眼中的怒火,他不知道何時楊老大會有這樣的表現,但是一般這種時候,都是他將要挨棍子的前兆……


    “別別別,楊老大,我錯了,我真的該死……您,您就放過我這一會吧,您看我這真的是想要參軍,想要給家裏的兄弟姐妹們一個樣子看看,剛才是我衝動了……”也不管自己先前受的氣,趙厚真的是害怕的要死,得有足足一丈八的長棍,結結實實的,滿是實心木,打在身上那是真的叫一個皮開肉綻。


    他今天真的是來參軍的,他沒有半點說謊,為了這個決定,他已經做了很多的思考,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一個決定,其實也是為了跟過去的自己告別。


    哪有人生下來就想要當地痞流氓的,不都是有情況所迫嗎?


    為了這個,他與自己的那些經常胡混的狐朋狗友們已經是徹底斷了關係,大家鬧得還有些不愉快,這些天,他心情一直都很鬱悶,但是心中的目標卻從來沒有動搖過,越是看到了那些在校場之上大放異彩的漢子們,他的心中好像也有什麽東西被激起,於是他的信念更盛。


    而今天的事情……不說也罷。


    他心中有些懊悔,怎麽就今天突然碰到了楊玉丞這個愣子,跟他哪有什麽道理可說。


    楊玉丞來勢洶洶,似乎根本就沒有管他的道歉與求饒,徑直衝他走來。


    事情如此焦灼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因為先前,身前的這個年輕男子將手中牌子遞給那個軍官之後,軍官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便快步離開了,此時除了校場上的幾個等待著測試的預備役,此時,麵前的登記處沒有一個人。


    所以沒有了那來自鎮北軍的軍官的震懾,楊玉丞的確就是此間最為權大勢大的人。


    他一步衝過來,就直接揪住了趙厚的領子,將他提的有些離開地麵……楊玉丞的身形看起來是比趙厚還要壯實一些的,身著甲胄的楊玉丞顯得更加的具有威嚴,更加的有壓迫感。


    被人襟住了領子,趙厚竟然是不敢反抗,兩腳離開了地麵,有些慌張,脖子勒的有些難受,臉也漲得通紅。


    隨後楊玉丞的手一鬆,趙厚就在楊玉丞冰冷的注視下,摔在了地上,毫無體麵可言。


    他整個人是被橫著摔在地上,那後背的悶響,實在是有些沉重,讓不少人看了心裏都是一顫。


    楊玉丞的名號,在場的不少人都聽說過,他的那種種惡名,其實在人們的耳中都是沒有一個具體的形象的,現在真的是見到了本人,而且他身上的暗中莫名其妙的讓人心中會發慌的氣勢,總會讓人不由得敬而遠之。


    很是奇怪,明明是這樣一個嫉惡如仇的人做起來這種事情,確實那樣的別扭,明明他是在對一個地痞懲罰,但是砍在人們的眼中,他的行為卻像極了霸淩,有種難以言表的堵塞感。


    這一下摔得實在是不輕,在空中人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的,趙厚再厚實,整個後背重重的摔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難免會有些一時間喘不過起來。


    一下子摔得趙厚一口氣都沒喘上來,那種刺痛感。讓他除了出氣,根本沒有吸氣的可能,背脊結結實實的挨了這麽一下,他現在疼的是完全叫不出聲音,這叫他如何去反駁楊玉丞的說法?


    楊玉丞就這樣脫口而出了,讓趙厚的心幾乎是沉到了穀底:“惡人此生隻會是惡人,就像是一條惡犬,不管是如何的訓化,到了某個時候,他一定會再次露出自己曾經身為惡犬的劣性。”這句話……暗指了什麽,幾乎是傻瓜都聽得出來。


    趙厚聽到這句話本來是身上的痛苦讓他幾乎無法唿吸,再加上這句話,他幾乎是要將牙關咬破,他的眼中的那種色彩是那樣的複雜,裏麵有憎恨,有不解,還有各種不知名的悲傷。


    此時在甲胄之中的楊玉丞,整張臉似乎都在陰影之中,陽光從他的頭頂斜刺下來是那樣的讓人感覺到鐵血無情,但是那雙直勾勾的似乎要將人生吞活剝的眼神,才是讓趙厚無法釋懷的感覺。


    他真的在看一隻野犬,而不管趙厚如何改變,在他的眼中,趙厚永遠都是一條野犬,這讓趙厚似乎也想起了當年自己第一次因為與人的口訣而大打出手……那是他真正走上邪路的原因。


    他不懂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因為別人對著自己痛罵,甚至侮辱自己的家人,自己與對方爭執之後,家人反倒沒有一個人願意支持他,他們隻看到了趙厚入牢的事實,卻從來沒有聽他的解釋。


    那日他從牢中被放出之後,第一次迴到家中,他永遠忘不了,自己的爹娘……生自己養自己的爹娘,當時看自己的那種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外人,就像是……在看一個瘟神……


    這樣的一番話說出,似乎場間都安靜了,所有人看楊玉丞的眼神也變了些,但是究竟是如何的感覺,沒有一個人再出聲。


    “取庭杖,刁民趙厚,公然擾亂征軍秩序,丈十!”像是在宣判死刑一樣,楊玉丞的話語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似乎隨口說出這樣的決定,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大事。


    一片嘩然之中,身後的軍士似乎也是楞了一下,他有些蒙了,這樣的小小口訣,沒有必要用到庭杖吧……庭杖若是三五棍子下去,他雖然不認識這個漢子,但是……他保證,這個叫做趙厚的漢子,這半個月是沒有機會參加征軍了。


    然而眼神與楊玉丞相對,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那種恨意,他心中也是一顫……竟然不是在開玩笑。


    於是匆匆轉身離去,不敢多說什麽。


    場間的眾人,似乎也在小聲的說些什麽,有人眼中有著驚恐,有人滿臉的不解。


    “這……有點過了吧……”有人這樣的感歎道。


    “庭杖要是挨下去,沒有個把月的時間,他是絕對起不來的……”


    “不是,我尋思著,他也沒有幹啥太出格的事兒吧……”有人質疑道,聲音稍大了一些,立刻就引來了一道犀利的目光。


    被那目光注視,瞬間渾身起了不知道多少的雞皮疙瘩,立刻襟聲,眼睛也不敢再看向前麵,畏畏縮縮的躲進人群更深處。


    能一眼看退一群人的,uu看書 uukanu.o 這樣的氣場,實在是有些讓人驚歎了。


    庭杖既來,趙厚隻是蹲坐在地上,眼神有些木訥,從剛才他起身,他就再也沒有怎麽出過聲,此時看到了楊玉丞站到了自己麵前,居高臨下的,如同看待一個死人一樣的,皺緊了眉頭,眼中毫不掩飾他的厭惡。


    楊玉丞高高的抬起了腿,似乎想要一腳將趙厚踹到在地,畢竟庭杖都是向來打後臀的,隻是這一腳終究是落到了空處。


    人群中又是一聲驚唿……因為他們覺得接下來,再沒有人管管這裏的事情,餘下的,他們就不敢再推測了。


    這一腳自然是落到了空處,因為他落腳的地方已經沒有了趙厚的身形了。


    似乎的確是視線受阻,楊玉丞落腳時,竟然沒有看到身前有人將趙厚拉走了。


    但是現在他卻看清了。


    他的眼神冰冷,稍稍昂起下巴,他的眼睛斜向下看去,正好可以看到那個正對著他的人。


    “有些過了吧……我覺得他不至於挨庭杖的,我們兩人本來就隻是稍稍有些爭執而已……”他似乎並沒有因為楊玉丞那恐怖的眼神而退縮半步,相反,從一開始,他的臉上就沒有太多變化,此時終於是稍稍皺了皺眉。


    “你是誰?”


    “草民魏青。”他不卑不亢,靜靜地答道,眼中似乎有什麽異樣的光彩。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那可是名俠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絲留他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絲留他方並收藏那可是名俠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