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知道長安城中有個秦王,秦王呢是個紈絝的年輕人,不過他確實是萬千山少女心中那最合適的心上人。


    相貌英俊,似乎還是一個花叢老手,願意一擲千金,隻換那花魁的一支輕舞。


    更願意一喜之下,同船之人,共飲杜康。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公子不愁,公子不怒,公子何去?公子自有放浪形骸與珍饈。


    這樣的秦王雖然是所有王公大臣批判的對象,但是他的確又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大漢多少年間,在楚地不知道投入了多少的暗中力量,隻是為了查出楚王背後的力量究竟有多少。


    都說大漢鎮北軍是天下第一,騎軍第一,步軍亦是第一。


    也說那匈奴的金甲重騎才是騎軍第一,但是步軍絕對是落在大漢身上的。


    但若說水師,楚地當仁不讓。


    廣陵水師,是天下首屈一指,漢初之時,不知道多少起義是被這廣陵的水師,一路從東打到西,讓大漢免於災禍,落下了一個廣陵水師所向披糜的傳說。


    廣陵水師是楚王手下最精銳的一隻軍隊,多少大臣都擔心,若是楚王真的勵精圖治,與朝廷劃江而治,就水師這一關,鎮北鐵騎到了跟前都得駐足。


    這隻是楚王明麵上的力量,楚王最精明的地方就是把廣陵那一塊地方,完完全全的讓了出去,揚州是揚州,廣陵水師心卻不在廣陵,他楚地最為富庶的揚州,現在已經是朝廷直轄,你朝廷還能如何去整治楚王?


    楚王這麽多年經營,如今廣陵水師說讓就讓出去了,真正能夠掌握水師的人還是楚王,畢竟整個廣陵水師的心完全就在楚王那裏,更不用說廣陵水師上上下下近百位將領,有沒有不是楚王嫡係的都不好說。


    楚王似乎還有更加深層的力量沒有展露出來,像他這樣的王爺,就是直接擺在漢庭頭上的一把尖刀,讓人完全不放心。


    秦王不然,秦王從上任起,就從來沒有幹過任何意見可以稱道的正事,其實按理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一位王爺,朝廷自然是放心的很,大漢有的是錢讓你去揮霍,但是大漢沒有那個精力去平叛亂事。


    但是多少年前,開始出現這樣的聲音:


    “秦王不過是扮豬吃虎罷了,實際上心思比誰都要深……”


    “說是紈絝一個,然而他的王府竟是能夠那樣的樸素,聽聞其中隻有他的藏書,他在外表顯得與在私下裏完全不是一個人……”


    “要說謀反,像秦王這種表麵上根本沒有可能的才是最可怕的……”


    而且作為大漢第一情報組織,還有特務機構的天機閣對於秦王——這位年輕的紈絝王爺,進行了難以想象的監事與調查,一些事情的端倪似乎真的是讓他難逃嫌疑。


    然而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空談。


    秦王就這樣在各種刀劍叢中,生活的愜意無比,從來沒有過什麽抱怨,依然廣交天下好友,能夠縱情山水之間,享盡美人佳釀。


    但是實際上呢?


    為什麽秦王能夠表現的如此肆無忌憚?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麽死去的嗎?


    老秦王的死與朝廷沒有關係,秦王手下的這些人是不相信的,畢竟唯一能夠逼死一個王爺的,也隻有所謂的朝廷了,天子是什麽樣的人,大家不做評定,但是天子身邊的那些大臣們……在秦地,那位曾經的救時丞相,當年可是被家家戶戶唾棄,釘在恥辱柱上的。


    這種天生的對立,讓這位紈絝王爺的存在顯得是那樣的刺眼,那麽的不合乎邏輯,自然就惹來了各種各樣的非議。


    而王爺卻不反駁,就像是天子不出麵一樣。


    劉釗在年紀越來越大之後,出麵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也唯有少數的幾位真正朝廷骨幹才有資格麵見天子,得到天子真正的旨意……放權,是一種智慧。


    秦王是有智慧的,而且是大智慧,就算他再怎麽掩飾,也無法欺騙大家的眼睛,因為不管是什麽樣的人才都能夠與秦王侃侃而談。


    成為那秦王的門客有什麽好處?


    那意味著榮華富貴,意味著飛黃騰達……廣交天下名士的秦王難道真的是靠著自己的臉麵還有財富去吸引真正的有誌之才的嗎?


    恐怕不是這樣的……


    真正讓朝廷徹底無法相信秦王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那位徐奇……曾經在幾十年前攪亂了整個天下的那個徐奇曾經一度銷聲匿跡。


    而徐奇則是天機閣十年來唯一掌握的關於秦王的信息。


    但是這一點就夠了。


    徐奇是在大漢天機閣黑名單上的人,黑名單是一個好聽的民間的說法,實際上上了那份名單的人,最後不是慘死就是失蹤。


    徐奇這位當年一己之力亂了天下的風流人物銷聲匿跡之後,人們的記憶也就漸漸將其淡忘,畢竟他也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已。


    儒生亂國的罪名差點就因為這一個年輕人坐實了,當他真的消失之後,人們才能夠鬆一口氣。


    就真的如同一個手扶琵琶的琴師,他將琴弦繃到了不能再緊的程度,他將所有人內心的那根弦都幾乎繃斷,當年那樣混亂的天下,內憂加外患,人們一度認為大漢都到了改天換日的時候。


    有人說他是匈奴人頭頂上的那位元帥,也有人說他是將諸王策起的那個縱橫家,總之,任何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這樣的人物,真成天在你土地上活蹦亂跳的,誰受得了?


    消失這件事情,路人們各有分說,都有自己的說法,最廣為流傳的說法自然就是在天子上位之後,大漢真正有了正統主心骨,臣子上下一心,靠著……總之就是把他給主動消失了。


    自此之後,就是祥通初年,後續的一係列不管是軍事還是政治政策,都進行的相當順利,大漢一躍再次恢複了曾經的那種不可一世,太平天下幾十年,匈奴被鎮北軍打的節節敗退,直到八年前,雲海草原大捷,大漢疆土正式超越了百年國戰開始前的水平。


    不說這都是因為少了一個徐奇的原因,但是事實就是,徐奇的確在其中承擔了相當大部分的影響。


    然後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在大漢太平了將近三十年之後,在多少年前有了一道震驚朝野的大漢將傾的神諭之後,他又出現了。


    就在所有人緊繃的神經質上,徹徹底底的砍了一刀。


    秦王上位之後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花天酒地,這個自不用多說,靠著一己之力讓大漢國酒杜康告罄的男人,實在是可以稱得上是紈絝中的極品。


    但是秦王手下的人才眾多,生財有道,更多地還是因為秦地與西域交流甚廣,別看秦地百姓平均的收入那樣低,秦地的城池那都是百廢待興,但是秦地真正的稅收那是首屈一指的,僅僅比楚地稍少一些,其中大頭便是這與西域的外貿拉起的。


    大漢貿易最為自由的地區,除了齊地——與海外的那些島國有著海上的各種商貿來往,就屬秦地政策最寬,不光是西域人來到大漢做生意要經過秦地,一部分靠著經商發財的匈奴商人也要繞道秦地,靠著西域人的掩護……


    生財有道的秦王如此揮霍財富,大家其實沒什麽意見,畢竟銀子再怎麽樣也是流通起來了,比那些貪官汙吏將銀子藏得又深又多好得多,從來沒有因為秦王奢侈而指責過他。


    大漢風氣如此,文人墨客,朝野上下,隻要是能夠享福,那自然不會有令行禁止。


    別說是戰亂,就是鎮北軍,這樣鎮守邊關的將士,實際上他們可是將大漢國庫的七成都掏空了,那就是為了給將士們穿戴最好的裝甲,用上最好的武器,讓他們的家人溫飽,讓他們後顧無憂。


    這就是一個大國的底氣,匈奴無法這樣,所以他們百姓吃苦耐勞……總歸來說,這其實不是好事,畢竟沒有福分去享受國家的福利,時間久了自然也要反抗的。


    匈奴當年的天降單於似乎就是看到了這一點,又對比了大漢那富得流油的生活,心一橫就要打,於是百年國戰這樣過來。


    秦王沒有錯,錯的是他那廣交天下好友時,不知從哪裏將一個叫做徐奇的謀士從枯骨堆中撈了出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徐奇本就是當年老秦王的舊部,一度做到了他手下的涼州刺史……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從那以後,秦王與朝廷之間的信任完全崩塌,天機閣對於秦王下了完全不亞於楚王的功夫,去刺探那位久而久之再此迴歸的徐奇的事情。


    徐奇被秦王手下的人稱作徐公不是沒有理由的。


    王公之後才是伯子男,徐奇沒有職位,對外,他其實隻是秦王在長安城外修的山莊中的一個普通門客而已,也因為這個,天機閣竟是遲遲無法確認徐奇的身份,高矮胖瘦年齡等等全都沒有定數。


    徐奇被稱作徐公,是因為他實際上就是僅僅比秦王爵位稍低的大公,朝廷不封又如何,秦地秦王說話,秦王尊他為大公,那他自然就是徐公。


    徐公出現,徐公究竟有多大的權力沒有人知道,畢竟那在城外的山莊之中,數以千計的門客,都擁有相當大的權力,但是……那裏其實早就已經是徐奇的後花園了。


    在這莊子裏,徐奇便是莊子的主人,秦王來了依然成立。


    隻是因為……他要稱他一聲:亞父……


    ……


    徐奇愛女人,尤其是那種性格奇特的女人,他的莊子裏有一半的門客要出門為他找女人,但是這麽些年過去,他真正看得上的隻有兩人。


    小倩和小瑜。


    小倩名為桃倩,小瑜名為鄒瑜,皆是秦地不知名的平民女子,但是就是因為平民,他們出於平民百姓家,所以身上有那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身上所沒有的那種活潑,或者說純真。


    ……


    “奇仔,小倩今天買來櫻桃咯!”一個相當清亮的嗓音迴響在這複式的小樓閣之中。


    徐奇獨愛小樓閣,可能也是因為是一名儒生的緣故,當年也曾幻想過,小樓夜聽雨,風吹花落輕的感覺吧。


    漫山遍野的一個莊子,徐奇的小樓在很偏的地方,為了給徐奇方便,王爺讓管家特地在徐奇小樓周圍,又修了一個小院子,而老管家就幹脆住在宅院裏。


    但是後來徐奇還是讓管家走開了,因為他不喜歡男人。


    “快,給我來一個嚐嚐!”樓中傳來了徐奇急促的聲音,似乎在催促,但也不見他的人影。


    “小奇你在哪?”一個長得相當出眾的女子在樓前站穩了腳,手中捧著一個木托盤,裏麵是紅的顯眼的大櫻桃,似乎上麵還有剛剛洗過之後的水珠。


    女子將袖口挽起,這六七月份的豔陽天讓他身上出了不少汗,幾縷長發因為汗水緣故,貼在了耳側,但就是這樣更是讓她的氣質顯得如同出水芙蓉一般,這是個晶瑩剔透的姑娘。


    “我們在二層,還在下棋。”一聲比較平淡的嗓音傳出,但是聲線相當的甜美,聽起來像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姑娘,幹淨無比。


    “呀,小瑜你也在呀,那咱們一起吃吧!”女子聽到了另一女子的聲音,相當的高興,輕跳一下,越上台階,便向著小樓中走去。


    她的身材很棒,相當的高佻,又因為院中的很多事情都要她來打理,實際上從她露在外麵的胳膊與潔白的小腿來看,身形是相當的勻稱,沒有一點的贅肉,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子。


    她腳步輕快無比,走路帶風,一步兩步便快到了二層。


    隻是她沒有注意的是,徐奇經常坐的那個輪椅,其實就好好的放在一層的門側……徐奇腿腳不便,所以行動要麽就是要靠輪椅,要麽就是坐轎子,要人抬,一般輪椅時,她們兩個丫鬟就能操作,但是唯有遠行的時候,徐奇還是偏愛轎子。


    如今輪椅還在,院中的轎子已經不見了,徐奇為何還在樓上?


    她高高興興的登上樓梯,隻等給下棋的兩人嚐一嚐這熟透的大櫻桃。


    但是……


    “誒……小瑜……你不是在和奇仔下棋嗎?”


    “他……人呢?”說話的自然是小倩,uu看書 uukansu她隻是探了個頭,就看到樓上並沒有所謂的棋局……更沒有所謂的“奇仔”,隻有端坐在桌前的小瑜,那個如她一樣貌美的年輕女子,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她端著櫻桃走上樓閣。


    一個男聲突然想起,就在她的正前方……


    “小倩,我可等你好久了。”自然是徐奇的聲音,分毫不差,但是說話的人,分明是……小瑜這個她平日裏特別喜歡的安靜的小妹妹。


    “小……瑜,你……你在做什麽?”她笑不出來了,小倩心中有種莫名的恐懼生出,她看著這個模樣相當年輕的小妹,看著她臉上平靜無比的微笑……


    “不好意思了,女人,隻有你死,才能換來一個讓徐奇痛苦不堪的結果……你安心的去,我們會為你照顧好你的家人。”一個冷漠無比的陌生男人的聲音,從小瑜的口中傳出。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小倩的心底生出,她想要逃開,腿卻邁不開,渾身開始不住的顫抖。


    “為……為什麽……”


    “因為你是徐奇喜愛的女人。”他說道,手中的短刃雖然小巧,但是現在,在小倩的眼中,確實如同閻王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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