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禾放下布料,起身來到陳紅玉的房門口,輕輕叩響了門。


    “進來!”陳紅玉正在鋪被子,見她進來,別扭的看著她,“你怎麽來了?”


    “怎麽?你怕我啊?”夏曉禾好笑的瞅著她,這丫頭看著她的眼神就跟看老虎似的。


    陳紅玉別開眼睛,“當然不是,隻是,”


    她也說不好。


    對夏曉禾,還沒見麵時,在大哥的信裏提及的時候,她就開始討厭了。


    覺得鄉下女人配不上大哥。


    讓夏曉禾進陳家門,原也是想讓大家久處生厭,從而趕夏曉禾出門的。


    可沒想到,這才三天吧,這女人就將全家都給收服了。


    甚至於連她,心裏即便不甘,可也不得不服,這女人有著很詭異的能耐。


    什麽棘手的事到她手裏都變得易如反掌。


    要工資,工作,現在連他爸的輪椅都弄迴來了。


    要知道,她爸癱了之後,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床上,他們也想過輪椅,但是從沒人去做過。


    因為那東西想買都沒路子買啊。


    可夏曉禾一來就給弄到了。


    看著父親今晚坐著輪椅開心的樣子,陳紅玉心裏酸溜溜的,他們幾個做兒女的都不及夏曉禾了。


    “隻是什麽?”夏曉禾狐疑的盯著她,這麽會的工夫,這丫頭眼睛裏情緒倒是不少。


    陳紅玉當然不會跟她說自己的情緒變化,隻生硬的問,“你找我什麽事?”


    “哦,就是問問你關於那些碎布頭的事。”夏曉禾也不拐彎抹角。


    陳紅玉一怔,臉上燙燙的,憤憤的道,“你看不上那些嗎?我可告訴你,別人想要還要不到呢。”


    見她就跟炮仗似的,一點就炸,夏曉禾撲哧笑了,“紅玉,你在自卑什麽?”


    “什麽?什麽自卑?”陳紅玉神情一窒。


    夏曉禾哼笑,“我隻提了下碎布頭,你就立刻惱羞成怒,怪我看不上,難道不是你自己在自卑,你自己在看不上那些碎布頭嗎?”


    陳紅玉語塞。


    夏曉禾這才解釋,“我可沒瞧不上,相反,我覺得那些碎布頭十分的有用,所以,我想問問你,你們紡織廠是不是有很多這樣的碎布頭?”


    “你問這個做什麽?”陳紅玉疑惑,卻也細致解答,“廠裏的確有不少這樣的碎布頭,平時也就是當成一種福利發給工人們。


    但是,好點的都被正式工給搶了,我一個臨時工,能拿到一些已經不錯了。”


    “好,我知道了。”夏曉禾點點頭。


    陳紅玉叫住她,“你還沒告訴我,你問這些做什麽呢?”


    “我想買這些碎布頭。”夏曉禾直接告訴她。


    陳紅玉皺眉,“你買這些碎布頭做什麽?就算拚在一塊也做不成一件衣裳。”


    頓了頓,她突然訝異的問,“你該不會是想買些碎布頭,以後迴村送人吧?


    那我告訴你,就算買整塊的布,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的。


    你送這種碎布,叫人笑話?”


    “哦?”夏曉禾挑眉一笑。


    陳紅玉立刻想到什麽,臉臊通紅的辯解,“我可是給你了整塊的的確良布料的,起碼能做一件裙子的。


    這些碎布頭不過是添的,我這裏多,看著你平時沒事,想著你留著做雙鞋什麽的也可以。


    可不是我摳門。”


    “行,衝你這份心意,迴頭我也送你幾件好東西。”夏曉禾彎唇一笑。


    陳紅玉撇嘴,“你想討好我啊?”


    “討好?”夏曉禾也微微蹙眉,似乎不解這個詞語。


    陳紅玉哼道,“不是嗎?現在我爸媽,大哥二哥全都聽你的,你要是再哄好我,那我們全家不都被你拿下了?”


    “嗬!”聽著這孩子氣的話語,夏曉禾真沒忍住笑了。


    “你笑什麽?很得意是嗎?”陳紅玉內心一陣挫敗。


    明明之前計劃的好好的,要趕走這女人,要討厭這女人。


    現在看見她笑,怎麽也沒那麽討厭了呢。


    夏曉禾揚唇,“我沒想拿下你們任何人,當然也沒必要討好,我隻是一直在做我認為該做的事情。”


    陳紅玉沒聽懂。


    夏曉禾輕輕拍拍她的肩,“年輕人才會糾結這些,我夏曉禾的準則是,無論親人還是朋友,隻篩選,不改變。


    那些願意跟我親近的人,自然留下。


    不願意的,我不強求。”


    陳紅玉,“......”


    怔怔的看著夏曉禾,怔怔的好久迴不過神來。


    這女人,怎麽越來越叫人捉摸不透?


    她不是文盲嗎?她不是鄉下來的嗎?


    她怎麽會說這麽有哲理的話,她甚至都聽不大懂?


    夏曉禾直接拽著她,坐到床邊,“好了,別傻愣著了,看著很呆,過來,坐這兒,跟我說說你們廠裏的情況,比如供銷科,你們生產車間,甚至平時聽到的八卦呀,關於領導的,同事的,對了,你們工會平時表現怎麽樣?”


    陳紅玉也不知道她想幹嘛?


    但是,她的朋友很少,孫婉晴那邊一直都是她捧著交往的,兩人在一塊兒都是奉承著孫婉晴。


    陳紅玉即便在廠裏有各種情緒也不好對孫婉晴說。


    家裏,二哥不著家,爸爸那個情況,媽媽更是玻璃心,隨便一點小事就能讓她哭個沒完,尋死覓活,她不敢說。


    所以,今晚,盡管她內心抗拒的,可是,最後竟然沒崩住,跟夏曉禾這裏從她如何運作進的廠,再到當了大半年的臨時工,幹的多,拿的少,還受氣,全都說了出來。


    吐槽領導,吐槽同事,凡是她知道的也全都說了出來。


    快晚上十點的時候,夏曉禾迴屋,陳致遠正坐在桌邊寫信。


    “是給醫院寫的感謝信?”


    “嗯,就快寫好了,一會你過過目?”陳致遠抬頭看了她一眼。


    夏曉禾點頭,“行啊,一會我看看。”


    一麵拿了牙缸臉盆等自去洗漱。


    一番忙活,迴來之後,陳致遠將寫好的感謝信遞給她。


    夏曉禾接過來,認真仔細的看。


    一邊看一邊點頭,“不錯,事件清晰,感情充沛,可以寄。”


    陳致遠聽她如此評價,又見她看信一字不落,內心裏十分疑惑。


    其實不止這次,上迴她一來就在母親跟前說了一句詩,之後無論說話行事,都不像一個才小學文化的農村姑娘。


    他不由得問,“曉禾,這上頭有錯別字嗎?”


    “沒啊,挺好。”夏曉禾將信還給他,又對他說,“把紙筆留下來,我正好也給家裏寫封信,你明天幫著一起寄出去吧。”


    “好。”陳致遠將感謝信折好,放在抽屜裏,書桌就讓給夏曉禾了。


    夏曉禾落座,拿起鋼筆,就開始在信紙上寫起來。


    “爸、媽,還有曉花,你們好!大姐和丫丫已經迴去了吧?我離家這幾天,家裏一切都好吧?


    我這邊也都安頓好了,公公現在被鋼廠返聘迴去上班了,小叔也在鋼廠上班,小妹紅玉是紡織工人,今天還送了我的確良的布料做衣裳......”


    陳致遠並沒走遠,靠在桌邊瞟了一眼。


    原以為她會讓自己幫她寫信,沒想到她自己就寫上了,而且,也沒有不會的字。


    甚至,瞟那一眼,他發現她寫信的格式正確,字跡也清秀工整,完全不像一個小學文化的人。


    “曉禾,你這字?”


    “字咋了?”夏曉禾頭也沒抬的問。


    陳致遠輕輕搖搖頭,夏曉禾的字他見過的,是在隊長的工分簿上見過她的簽名,不說醜吧,但是絕對不好看。


    字都是分開的。


    夏字能寫成百和友,曉能寫出‘日’和‘堯’。


    沒有應答,無聲沉默。


    夏曉禾陡然意識到什麽,猛地抬頭,就對上陳致遠一雙深黑的帶著探究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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