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是被吸引住了,隻看得到鬆田陣平的背影,呆愣地隨著他往前走,然後撞到了路邊的行人。


    「幹什麽啊你!不看路嗎?真是。」


    年輕的男孩子在他的同伴「算了算了」的勸告聲中罵罵咧咧地走了。


    直到他們離開, 我才忽然反應過來, 站直身體後微微彎曲, 輕聲說了句「抱歉」。


    我抬起頭,鬆田陣平抱臂在胸前看著我,想來他剛才就是以這樣的狀態看著我撞到別人、挨罵、以及道歉的吧。


    雖然是我的錯。


    「鬆田警官也不告訴我要撞到人了。」


    「我怎麽知道你走路不看路的啊!」鬆田陣平放下胳膊, 走過來自然地重新拉起我的手,「還有, 你會不會太勢利了一點, 高興喊鬆田君, 不開心就要說敬語。」


    我壓抑住亂跳的心髒, 手指扣迴在鬆田陣平手背, 和他一起順著街道漫步。


    「本來也該說敬語的吧,」我反駁,「我年齡小一點,而且你又是受人尊敬的警官大人……」


    鬆田陣平清晰地笑了一聲。


    「嗯?」我不明所以地轉頭看他。


    「這個稱唿我喜歡, 如果這樣叫的話,敬語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剛才喊了他什麽。


    「……鬆田警官大人?」


    鬆田陣平反而急切起來, 像是很不好意思。


    「喂!你都不會害羞嗎?就這樣叫了?好歹反抗一下!」


    倒也不必, 我實在沒明白這有什麽可反抗的。


    不過我還是乖順地點了點頭, 也不管鬆田陣平有沒有看到,直接轉移了話題——


    「鬆田君不是說會在咖啡廳等我嗎?」


    「啊,因為不想坐著等。」


    那也沒必要這麽冷的天氣一直站在街邊吧?


    這句話在我腦袋裏轉了一圈就被我壓迴去,如果真的問出來說不定會獲得什麽很有衝擊力的迴答。


    暫時……目前為止……我還沒能習慣鬆田陣平在這方麵直白的說話方式,含蓄內斂的社會傳統在他身上完全得不到體現。


    不過也說不定問出來會成為另一個極端。


    比如由於太過不好意思而變得非常暴躁……


    啊,救命。


    我晃了晃腦袋,試圖把鬆田陣平傲嬌的暴躁畫麵從腦海裏驅逐出去。


    「怎麽了?」鬆田陣平問我,「忽然之間做什麽。」


    緊接著他很快想到了這個動作的含義。


    鬆田陣平語氣不善地問我:「你剛才想了什麽奇怪的事情,一定和我沒關係吧。」


    我反應飛快地迴答:「當然沒有!我是在想諸伏先生那邊怎麽樣!」


    沒想到鬆田陣平的表情更陰沉了,他舉起和我拉著的手,放在我眼前:「這個時候你想到諸伏?」


    我被他壓到眼前,距離臉頰隻有一寸之遙、緊密挽在一起的兩隻手驚的退了一步,又馬上被他拽迴去。


    他的臉距離我越來越近,然後停在了手的那邊,隔著交握的雙手直視我的眼睛。


    「快把那個失蹤人口扔出腦袋。」


    一股熱氣迅速爬上頭頂,我現在一定臉紅了。


    不,也不需要猜測,鬆田陣平的眼珠清晰地倒影出了我的影子,我慌亂地垂下視線,看到鬆田陣平勾起了嘴角。


    「我……」


    也……也太過分了……


    我不太堅定地想著。


    剛才輕輕撲到臉上的熱氣忽然消失,我恍惚著抬起頭,鬆田陣平已經重新直起身體。


    「完全被迷惑了。」


    我還沒有恢複過來,茫然地看著鬆田陣平,有些反應不過來他說了什麽。


    「你似乎從不真正拒絕別人啊。」鬆田陣平若有所思地說。


    神智緩緩迴歸,我清楚的聽到了鬆田陣平這句話,但還來不及迴答,就迅速意識到了我們所在的地方。


    街上的行人自然地繞開我們,我們兩個周圍一圈似乎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你!我!」我又急又氣,「……這是大街上!」


    鬆田陣平瞥了我一眼,放下手拉著我繼續往前走。


    「如果想拒絕可以直接說『你不要這樣』,實際具體的藉口反而是一種默認。」


    這說到哪裏了!


    我眼睛都睜大了,不可思議地看著鬆田陣平。


    在大街上做出這種親密舉動難道很正常嗎?這和是否默認哪有關係?!


    長久以來,我對鬆田陣平的濾鏡終於被打碎,我快走兩步跨到他麵前擋住他。


    在過去還算好用的頭腦和靈巧的口舌在此時全不知道去了哪裏,我也一時想不通我到底為什麽會因為這句話不開心,我堵在鬆田陣平麵前怒視他,無緣由的不快卡在胸口讓我想甩開他,但手心溫熱的觸感又讓我有些留戀。


    況且鬆田陣平完全沒有鬆開我的意思。


    我咬了咬牙,用力抽迴手——


    鬆田陣平拽得更緊了。


    我氣急:「你!你鬆開!」


    「為什麽?」鬆田陣平麵無表情的看著我,「理由呢?」


    我看著他沒什麽波動的臉更生氣了。


    鬆田陣平定定地注視我,我少有不因他看我而害羞的時候,毫不退讓地迴看他。


    鬆田陣平看了我一會兒,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還像點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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