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糧的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一抬頭,看到了一張明艷英氣的臉龐,愣了一愣,原本不耐煩的情緒一下就消融了。


    就連詢問的聲音都輕了。


    前麵的頓時:「……」


    和他說就是要多少,看他在比較,他直接不要下一個。


    周子墨也發現了這一點,有些好笑,人類的本質就是顏狗。


    「我想要陳米三鬥,麵粉一鬥,可以嗎。」


    他也不耽誤後麵人的時間,報出來想要的量,四鬥糧食,五十斤,夠吃一陣子的了,到時候他還要再來趟府城,屆時再買就是了。


    買的多了,倒時有人沒得吃了又要說些話頭來。


    前麵的村人問他需不需要幫忙,周子墨好歹還是個哥兒比不得男人的體力,五十斤的糧食還是提得動的。


    也就婉拒了。


    他其實是想要買點粗鹽的,鹽巴就是那種沙土和鹽粒混在一起的含鹽的土塊,並不好吃,粗鹽比細鹽便宜,又沒有太多的雜質,比較適中。


    打聽了後,才知道官方放糧的後邊就是官鹽。


    官鹽要比私鹽貴,不過官鹽是沒有鹽巴賣的,他們都是稍稍提純後的粗鹽,還有一些昂貴的細鹽。


    本朝對於鹽鐵掌控還是很強的,私鹽是不被允許賣細鹽的,隻能賣粗鹽和鹽巴。


    好在這兩種就是百姓需要的,利潤不如細鹽,但它們銷量廣啊。


    周子墨要買的是粗鹽,是不想去鹽鐵署去買鹽的。


    隻好重新打聽,廢了點功夫和美人計,才知道賣粗鹽的私鹽點在哪。


    好在離的不算很遠。


    周子墨去了,又買了半斤的粗鹽,不是他不想買多點,實在是這鹽太貴了。


    但沒辦法,那種鹽土,他是不太敢給小子軒吃的,周家吃的都是粗鹽,隻是到了後麵家裏沒錢了才吃的鹽巴。


    對周子墨和周子奇而言,這鹽巴實在吃不慣。


    要是周子墨以後也隻依靠那幾畝地過活,那也不會買粗鹽。


    因為清楚自己是打算搞養殖的,最開始幼崽也可以無成本從空間裏掏,才大手筆的買了半斤粗鹽。


    提著東西,周子墨就迴了棚子裏。


    很快,就到了下午。


    周裏正喊人一起去城門外等官兵。


    李楊被他媳婦催著過來背起來木桶,周子墨正要提起酒筒和糧食,就聽見李楊悶聲道,「你把東西放桶裏吧。」


    周子墨愣了下,想要擺手說不用,手裏的東西就被李楊媳婦拿走了。


    李楊媳婦把東西放進木桶裏,這才白了周子墨一眼,「你和嫂子客氣什麽。」


    說完,就領著李妮跟在李楊後麵走了。


    周子墨抿唇笑了一下,抱起小子軒,牽著周子奇也跟上了。


    他總是有機會可以報答嫂子一家的。


    在城門口沒等多久,就見到了三個士兵,他們點了人數後,就繃著臉帶著他們走上了官道。


    周子墨邊跟著,邊默默估算著去到下河村的時間。


    這期間周裏正幾次想要和士兵們搭話,那些大兵們理都不理。


    沒辦法,周裏正隻好求助於許文崇。


    許文崇問話時,兵士們終於理人了,雖然態度依舊惡劣,「下河村是個大村子,離府城不是最近的,確是水源最好,山林物產最豐盛的。」


    其中一個大兵有點兒不耐,「走不了多久,少問點。」


    聽到兵士的話,一道去下河村的人們眼睛都亮了起來。


    下河村是個這麽好的去處,來這的人大多都是找了關係的。


    其中一戶人家明顯氣色比所有人都好,衣服也不像他們破破爛爛的,而是規整簇新的布衣。


    穿的起布衣的,那都是像周子墨家以前的那種富農家庭和小地主。


    這戶人家也是逃難的,這還有銀錢留在手裏買得起布衣,這家庭確實富裕。


    不過那戶人家一看就是單獨來的,他們家男人看出來了這群人裏人最多的大概就是這敢壯著膽子去問這些兵老爺們的人們。


    看這些人衣服都破爛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像他們一樣靠銀錢分到下河村的。


    一看就是有其他可依仗的。


    在他看來,這群人能依仗的大概就是那個最後讓兵老爺迴話的人,瞧著像個讀書人。


    如果真是讀書人,舉人的話哪至於跟著他們去村子裏,照看一下村裏鄉親就好了,童生也不夠格,那就是秀才。


    秀才啊,看著這個讀書人似乎還未及冠的模樣,身邊也沒嬌妻,那就是未嫁娶。


    讀書考舉,那都是要錢的。


    他低下頭看了眼跟在他身邊如嬌花一般白淨秀美的女兒,意味深長的笑了。


    女兒之前眼光高,他還頭疼,現在卻不然,要是這個年輕人真的是個未娶妻的秀才,想必女兒還是瞧得上的。


    他的心思別人不知道,他也沒打算宣之於口。


    而是找起一個看上去像是這群人裏的人,打聽起情況。


    在得知問話的兩人一個是他們村以前的裏正,一個是另外一個村一起逃難的秀才郎。


    他就知道自己判斷不會失誤,他沒有冒冒然詢問這個許秀才有沒有婚配。


    有時候心思外露,反而會壞事。


    在別人問他時,他矜持的迴道:


    「我是長春道鶴州萍水郡安裏縣人,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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