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晶瑩剔透,清晰又圓潤,就像是小學教材裏經常描述的那樣,它的輪廓像是一個美玉雕琢的圓盤,又似一盞熒光色的燈籠,高懸掛在一片朦朧的夜色裏發光發亮,仿佛給大地蓋上了一層神秘而又溫柔的麵紗。


    (卜雅:這小說誰寫的?我實在難以看下去了,作者估計也就小學生文筆了吧,而且還是三四年級的那種水平。)


    在一對對癡男怨女的注視之下,節日的氛圍迅速漫延開來,精巧的月餅,玄幻的嫦娥仙子和古人詩下悲歡離合的惆悵情愫,此情此景,都讓人為之沉醉。


    (平寬寬:確實,這章開頭描寫跟我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寫的中秋節日記差不多,而且當時還被老師在課堂上念出來,批評說我寫的太矯揉造作,像是一二年級的水平。)


    當平寬寬把最後一箱月餅從庫房搬到外場桌子上時,這邊的卜雅就迫不及待地第一個衝了上去,滿懷期待地盯著那個足以有自己一半重量的大紙箱,一邊拍著自己肉嘟嘟的大手,一邊親切地笑道:“寬寬我覺得你們店老板好大方啊,進店消費就可以月餅隨便吃,我覺得這個節日活動非常適合我,快打開看看有沒有鹹蛋黃餡的,對了,我可以偷偷帶走幾個分給我舍友吃嗎?”


    平寬寬撕開包裝,大海撈針一般,在一堆月餅裏嘩啦嘩啦地翻動著,一邊耐心地為卜雅挑選她喜愛的鹹蛋黃口味,一邊忍不住就卜雅的話進行反駁:“我們老板大方?算了吧,他摳門摳得要死好吧,我現在不僅要做咖啡,還要給來這裏的客人發月餅,而且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工資有多低,還有可憐的阿星,因為學校有中秋晚會請假來不了,就一個月全勤都沒有了,我們老板要是知道雅雅你把月餅偷偷帶走,肯定會扣我工資,講真的,我很想打電話到勞動局檢舉一下我們老板。”


    卜雅心疼地望著命苦的平寬寬,頓時覺得拿在手裏的月餅突然沒有味道了,她立馬對工作泄氣平寬寬進行安慰:“這樣啊,也沒有關係啊,如果你不想在這裏工作的話,我可以用我的稿費養活你,雖然我現在連我自己養起來都比較困難,不過寬寬你放心,我們兩個以後就是綁定關係,有我一口吃的,就會有你一口。”


    “你這月稿費下來了?”平寬寬羨慕的小眼神看著卜雅,可憐巴巴地說:“雅雅好厲害呀,不像我,每天的稿子都會被編輯打迴來要求修改。”


    “寬寬,其實我有時候也會被打迴來。”卜雅耐心開導他:“而且你每天上班,時間有限,能寫出那麽好的文已經很不錯了,至少,你比那些不入流作家好多了,起碼你不會在自己的小說裏出現把中秋節月亮硬生生比作圓盤的這一小學生行為。”


    (正在寫《似漆》第18章開頭的我:……)


    平寬寬內心還是受到挺大的鼓舞的,但他看著麵前卜雅一口一個小月餅的可愛吃相,再聽著她那姐妹情深的感性話語,平寬寬這個男子漢大丈夫還是覺得有點兒小難為情,他當然不好意思指望被女孩子的稿費養活,便思索道:“其實,我覺得要是我們其中一個能傍上大款就好了,這樣的話,不管是我跟你還是你跟我,都可以在大款的包養下大手大腳吃穿不愁,還調什麽茶上什麽學啊,到時候我們可以把大款克死之後,一起帶上行李滿世界到處旅遊,做最瀟灑最快樂的一對神仙眷侶。”


    “哇,那種生活太棒了!”卜雅眼睛發亮,對平寬寬的描述非常向往,但她的自知之明還是讓她腦子裏留有一點兒理智,轉念說道:“可是我這樣的,怎麽可能傍上大款呢,我覺得隻有寬寬你有希望,就你這長相,肯定會有很多變態老頭喜歡你的,不行,我不能讓你那樣做,你想都不要想,我絕對不允許你出賣自己的身體。”


    “想什麽呢你。”平寬寬滿臉無辜,一把將月餅甩到了卜雅的手上,抱起雙臂傲嬌地說:“有錢的也不一定非得是變態老頭啊,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能有一個像夏耿銘那樣出色的男朋友就好了,你不覺得被這種長得帥又有錢還專一的人寵著很幸福嗎,嗯……沒錯了,在我看來,這絕對是天下第一幸福的事情。”


    “可是那個夏耿銘好像根本就沒有看上你。”卜雅反應過來後,不得不對著平寬寬發熱的腦袋澆澆冷水,還不忘好心的補充了一句:“畢竟你連人家的微信號都沒有要到。”


    平寬寬欲哭無淚,開始在現實麵前瘋狂地進行自我催眠:“那是因為他還沒有發現我的內在美,這恰巧說明了夏耿銘這個人,理性又謹慎,不庸俗也不隨便,他高貴,完美,當然不會輕易地把自己的微信號給別人了,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這就是我喜歡他的地方。”


    卜雅一邊想著,一邊從口袋摸出自己的手機:“但是理性又謹慎的夏耿銘,在三個小時之前對我發起了好友申請。”


    平寬寬:“……”


    卜雅打開微信界麵,嘴裏繼續吧唧吧唧地啃月餅,支支吾吾地講:“他說他是通過阿星加到我的,申請理由是想看看我寫的那個小說,你說我要同意他嗎?”


    “該死,那他為什麽隻加你不加我!”平寬寬顯然再次被打擊到了,立馬委屈地抱著卜雅假哭了起來,那神態像是哭完就會吃下仙丹立馬奔月一樣的嫦娥,虛偽又做作:“我那麽喜歡他,難道他真的對我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嗎?我真的要一輩子待在這裏調茶嗎?”


    “好了好了,不要難過了。”卜雅也很配合地用手在平寬寬的後背拍來拍去,神情溫柔,細聲細語:“他現在不喜歡你,不代表他以後不喜歡你,畢竟你們兩個才見過一麵嘛,還都不太了解,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不,我很了解他!”平寬寬一本正經地否定了她:“我知道他的家庭背景,知道他的性格愛好,知道他的星座血型,我甚至知道他內褲的牌子,雅雅,我並不是不了解他,我是太了解他了,或許,連你這個作者都沒有我了解他,甚至,我比你這個創作他的人都要愛他!”


    “創作他的人是他爸媽,不是我。”


    “可是他不是從你書裏穿越出來的嗎?”


    “寬寬冷靜點兒,這不是穿越小說,隻是碰巧了而已。”


    “然後碰巧這個夏耿銘不喜歡我,嗚嗚嗚……”


    卜雅被平寬寬的感情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但震撼之餘,依然不忘咬一口手裏的月餅來壓壓驚。


    卜雅無奈地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措:“那……你要追他嗎?可是寬寬我覺得你會受傷的,愛情隻會讓人衝昏頭腦,會讓人變得盲目和不自信,我覺得你還是理智一點吧,畢竟我不想讓你當怨婦。”


    平寬寬毅然決然的眼光,他顯然不想失去向自己真命天子邁進的機會,握著拳頭暗暗道:“管它呢,南牆我也撞,火坑我也跳,怨婦我也當,不試試怎麽知道,雅雅,你和阿星一定要幫我啊,我未來的幸福生活和安穩人生就全靠你們兩個了!”


    “啊這……”卜雅覺得任務有些沉重,不太自信地講:“寬寬我當然是希望你能幸福的,我肯定會幫你的,但是你確定阿星會幫你?他和冬子可是相處了十幾年的好姐妹,我覺得他可能會站在冬子那邊,你覺得呢?”


    “哼,那阿星就太婊了,虧我對他這麽好。”平寬寬小眼一翻,撅嘴埋冤道:“也罷,三個人的友誼畢竟太擁擠,就讓學長虐待他好了,等我們兩個以後有錢了,出國了也不帶他,留他一個人給自己未來的男人刷鍋做飯擦地板。”


    “寬寬你好狠的心啊哈哈哈。”卜雅看著平寬寬開玩笑打趣的樣子,立馬腦補出了林見星婚後的苦命日子,順著平寬寬的念頭繼續補充道:“是不是還要整天被婆婆掐胳膊,被謀奪家產的小叔子陷害,被壞女人掃地出門,最後還被醫院檢查出前列腺炎?”


    平寬寬:“……”


    卜雅也意識到背後這樣說別人壞話有些過分了,於是她立馬打住,吐了吐舌頭,歪頭道:“但是阿星還是跟學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歡學長啊。”平寬寬突然想起來了,就無奈地攤手了攤手,然後指向舞台上剛剛登場的月碩,鄭重地向卜雅介紹說:“請看,你絕對想不到,咱們家阿星喜歡的類型,就是馬上要唱歌的這位叫月碩的神秘男人。”


    卜雅叼著口中的月餅轉過頭。


    台上月碩也在此刻落座,他抱著他那把木吉他,渾身充滿文藝氣息,他的眼神像往常一樣開始在人群中搜索著,想要得到些迴應,可是那個滿眼都是星星的人並沒有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他閃爍的目光慢慢有些黯淡下來,滿天繁星都沒有了顏色一般,他的唇貼著話筒,語氣輕描淡寫:“今天是中秋佳節,在這裏呢月碩祝福大家吉祥如意,事事圓滿,可以一直有愛的人陪伴在你們身邊,也希望你們今後每晚的月亮都會像今天這樣美好,永遠光彩照人,不會落寞。”


    接著,他指尖響起了一段非常輕鬆歡快的節奏。


    卜雅聽到後像是觸電了一樣,頓時覺得這段吉他伴奏有些耳熟,她立馬激動地奔向舞台,大喊:“哇,小手拉大手,我最喜歡梁靜茹了!”


    “還記得那場音樂會的煙火


    還記得那個涼涼的深秋


    還記得人潮把你推向了我


    遊樂園擁擠的正是時候”


    一首可愛溫暖的歌,讓胖胖的卻喜歡穿裙子的卜雅幾乎失控了,她帶著甜蜜優雅的微笑,把自己笨重的身體擠到了舞台前方離月碩最近的位置,激動地打開了手機,一邊錄像,一邊跟著月碩合唱,她的左手衝著月碩搖擺著,像是草原上一隻毛茸茸又充滿力量的溫柔野獸,她的聲音聽起來簡直就是軟萌萌的二次元妹子。


    “你大大的勇敢保護著我


    我小小的關懷喋喋不休


    感謝我們一起走了那麽久


    又再一次迴到涼涼深秋”


    月碩驚奇地望著突然冒出來的卜雅,這個單純可愛且活力四射的女孩兒,像是深秋季節草原上舞動的暖風,如此的自由自在,討人喜歡,月碩看著卜雅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直接變換手勢開始掃弦,副歌部分聽起來更加輕鬆愉悅:


    “給你我的手


    像溫柔野獸


    把自由交給草原的遼闊


    我們小手拉大手一起郊遊


    今天別想太多”


    舞台下的卜雅,完全一副小迷妹的樣子,大聲地與他迴應:


    “你是我的夢


    像北方的風


    吹著南方暖洋洋的哀愁


    我們小手拉大手今天加油


    向昨天揮揮手”


    平寬寬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卜雅的身邊,他將一袋子打包好的月餅遞到了卜雅手裏,眼神裏滿是寵愛:“呐,全是鹹蛋黃味的,都在這裏了,你拿迴去分給你室友吃吧。”


    卜雅將袋子抱在懷裏,她整個人都是顫抖的,感動地想哭:“寬寬你不是說被你老板知道了會扣你工資嗎?”


    “扣就扣唄。”平寬寬表麵覺得無所謂,卻紅著臉說著那些肉麻的台詞:“反正有雅雅你的稿費養著我,怕什麽,有你一口就有我一口。”


    卜雅瞬間淚目了:“寬寬……”


    月碩的音樂和歌聲停了下來,麵前這兩個人之間所表現出來的友誼讓他很是羨慕,平寬寬的仗義和卜雅的柔軟,在月碩看來是那麽美好的事情。


    他不自覺地想要加入到他們兩個之間,便放下吉他,起身走到兩人麵前,淡淡的口吻,像個紳士一樣很有禮貌地微笑道:“嗯……這是鹹蛋黃的嗎?我也很喜歡鹹蛋黃的,可以分給我一個嗎?”


    卜雅立馬覺得有些受寵若驚,這個長得帥,唱歌又好聽的神仙小哥哥竟然主動跟自己搭訕,她呆呆地愣在那裏,腦子突然有些短路,一時間竟不知道做何迴應。


    倒是一旁的平寬寬,表現得一點兒也不生疏,第一次對話就開始忍不住調侃月碩:“哇,你在這裏唱歌唱了那麽久,也算我半個同事了,第一次見你走下來跟我講話,我還以為你是有社交恐懼症。”


    “啊?或許……我應該確實有些毛病吧,不太愛說話。”月碩對著平寬寬笑了笑,月碩這張臉,近距離看久了還真覺得有些好看,讓人發暈,讓人沉陷,特別是他的微笑,靦腆又幹淨,像是一汪清澈安靜的湖畔之水,散發著強烈的感染力。


    這種力量讓一旁的卜雅久久迴不過神來,平寬寬就抓著卜雅的胳膊搖道:“喂,雅雅醒醒,人家問你要月餅呢!”


    卜雅這才反應過來,便趕忙胡亂地打開口袋,從裏麵抓出一把月餅遞到月碩麵前,緊張又抱歉地說:“給你!”


    “我要一個就可以了。”月碩伸手拿了一個出來,握在自己的手裏,滿眼都是笑意,他對這個體重嚴重超標的胖女孩沒有絲毫的排斥,反而很是欣賞地說:“剛才你唱的真的很好聽呢,我覺得這首歌很適合雅雅你。”


    “雅雅?”三個人的友誼就會覺得太擁擠的平寬寬聽到後心生醋意,他立馬宣布主權:“雅雅這個稱唿是我專用的,所以碩碩你隻能叫她阿雅或者小雅。”


    “碩碩?”卜雅立刻捕捉到了他話裏的重點,激動地喊道:“碩碩這個名字叫起來好可愛啊寬寬!”


    “寬寬?”月碩摸著自己的腦袋,有些疑惑地打量著平寬寬,開玩笑道:“為什麽你爸媽會給你取這個名字呢?所以你到底是哪裏寬?肩膀嗎?也不寬啊,挺窄的。”


    “嗯哼。”平寬寬一臉僵硬的微笑,看透一切的表情,抱著胳膊轉身就走:“你們先聊,我去繼續發月餅。”


    平寬寬走後,卜雅就更起勁地繼續跟月碩聊天,看起來不太好相處的月碩其實也沒有那麽高冷,他友好且平易近人,性格溫和,談吐文雅,聲音又好聽,簡直就是個寶藏男孩。


    就是因為月碩太完美了,讓卜雅跟他對話時總是帶著些女孩子應有的臉紅和嬌羞:“那……你會唱梁靜茹的寧夏嗎?”


    “好少女的歌喲。”月碩一臉難為情地講:“雖然我不是很想承認我會但是……我還真的扒過這首歌的譜子哈哈,等我吃完月餅先。”


    月碩一邊撕開包裝,一邊在卜雅期待的眼神中再次登上舞台。


    他扭頭就看見了背後近在咫尺的留言板。


    口中月餅的味道在味蕾上慢慢散開後,他開始在麵前那排花花綠綠色彩鮮豔的牆麵細細尋找。


    等到鹹蛋黃味道地月餅咀嚼後進入喉嚨的那一刻,他也終於看到了角落裏那張屬於星星和月亮的對話。


    節日的美好,讓他忍不住抽出掛在牆板一側的筆,在那條便利貼上留下了自己的祝福。


    昵稱月亮,後麵則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願星星,中秋快樂。


    “寧靜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點點


    心裏頭有些思念


    思念著你的臉。”


    (終於碼完《似漆》第18章的我:這章的結尾總不是小學生水平了吧?)


    (卜雅:當然不是,哪有小學生會想到用一整首歌的歌詞來水篇幅的,也不知道梁靜茹給了你多少的勇氣。)


    (平寬寬:而且這一章水來水去對月碩這個人物的描寫一點兒幫助也沒有呀,隻會對編輯克扣稿費有幫助。)


    (夏耿銘:而且現在的小學生都這麽瑪麗蘇嗎?這個小說裏的攻明顯一個個都眼神不太好使啊,都喜歡小星,幸好作者放過了我,沒有讓我也去追小星,要不然我爸一定會連夜打電話給我掛眼科。)


    (林見星:……)


    (日釗:但是作者給你安排了讓你去追冬子,你爸知道了一定會連夜打電話給你掛神經內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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