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醫院的時候,江臨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卻是馮川信的,他不想接,但聽見後座陳芬痛苦的聲音,覺得無論如何,還是得通知他,他做事混蛋就算了,別把老婆孩子都搭進去了。


    “你老婆要生了,你還有良心就快點過來醫院。”


    江臨沒等馮川信開口質問,便直截了當地一句解釋清楚,他正想掛了電話,後座陳芬虛弱地開口說道。


    “我跟他說兩句可以麽?”


    江臨沉默地將手機遞給她,陳芬強忍著腹中劇痛,接過電話,馮川信正在焦急地質問,還不知道電話已經遞到她手裏。


    “阿信,是我……”


    聽見陳芬的聲音,馮川信先是一愣,緊接著又是一番接一番的詢問。


    “你怎麽了?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阿信,我快要生了……他們在送我去醫院……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我越想越後悔……我後悔沒有攔住你……後悔我當年沒有攔住你……阿信,我們本來可以有很美好的人生……現在我們的孩子要出生了,我不想讓他知道他的父母是懦弱無能的騙子……別再做傻事了……我們自首吧,改過自新,為我們犯過的錯負責,這樣我們才能早日和我們的孩子團聚……阿信,我們不能再躲了,我不想下半輩子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我也不想讓我的孩子過這樣的生活!”


    陳芬拚著全力說完了這段話,電話那邊是沉默,可她清楚地聽到一陣抽泣聲,她心裏也難受。


    陳芬理解馮川信,她也明白他走到今天是因為什麽,可有些事情一旦走了極端,想要迴頭就比登天還難,他在懺悔,她也在懺悔。


    電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中斷的,陳芬隻知道她被抬上病床,推進手術室,她遠遠地看著虛弱的陸安,心中感慨萬分,恍惚間竟然想起她們初次遇見的場景,陳芬想她得撐下來,她還欠陸安一個鄭重的道歉呢。


    一陣兵荒馬亂的喧鬧之後,陸安看著陳芬被推進手術室,那扇門關上那一刻,她粗重地唿吸了幾口氣,終於完全失去了意識。


    再醒過來時,她已經被換上一身幹爽的衣服,躺在溫暖的病房裏,她緩了許久才清醒一些,看見江臨縮在床邊的小沙發上,滿身的狼狽,屋裏燈光昏暗,拉著窗簾,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陸安覺得口幹舌燥,微微張嘴,嘴唇都有些撕扯的痛感,左手打著吊瓶,右手被厚厚的石膏包裹著,她沒辦法動彈。


    突然,張群從外麵進來,第一眼還不確認,湊近來才確認她醒了。


    “你終於醒了。”


    他一時沒注意,聲音太過興奮,吵醒了沙發上的江臨,江臨還有些恍惚,看見陸安醒了,他整個人才彈起來,過來床邊仔仔細細地確認。


    張群把屋裏的燈打開,順手摁了唿叫鈴,看著大喜過望的江臨,無奈地搖搖頭,將手裏打包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沒再說話。


    “你終於醒了。”


    江臨十分喜悅,握著陸安的手不肯放開,醫生來了,他才稍微收斂一些,陸安還有些懵,醫生過來做了些檢查和詢問,囑咐他們要多讓她喝點水,有胃口可以吃點東西,精神恢複過來就好了。


    江臨連聲應下,醫生一走,他便將病床搖起來,拿起水杯喂陸安喝水,陸安也的確口渴,將水杯裏的水一飲而盡。


    “還要麽?”


    江臨又倒了一杯水,陸安沉默地搖搖頭,陸安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右手,整個手臂都被石膏包著,實在不舒服,江臨斟酌了會,才開口說道。


    “你昨晚說手疼,但你昏迷著,我不敢確定,所以讓醫生拍了片,才知道你骨折了隻要積極治療,很快就能好的,你別擔心。”


    陸安心裏一怔,愣了許久,看著自己無法動彈的手臂,她心裏生出許多悵惘,一時間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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