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是郵件的形式發過來的。


    看到付景承握住手機,手抵住唇,眉頭緊皺。


    晴子看完視頻,也是嚇得不輕。


    “柔柔,這是在、在哪兒?”


    她確實不知道,尹梔柔去了哪個國家。


    但柔柔告訴過她,為了不連累別人,出國之後,不會去投靠任何朋友的。


    她迴過神來,使勁拍了付景承的肩膀,吼道:


    “救她!你救她!”


    付景承抬眸,一記陰冷刺骨的眼神,朝她掃蕩過來。


    晴子渾身一顫,拱起雙手做了個揖,哆哆嗦嗦地說:


    “少爺,算我求你的!”


    付景承熄了屏幕,兩條胳膊搭在微敞的雙腿上,並不做聲。


    尚宇知道,他這是在琢磨事情。


    可晴子不知道。


    她半跪在地上,瘋狂地搖著他的胳膊,哀求道:


    “付景承,你救救她!她不能落入江凜白手裏!”


    “你吼什麽?”


    付景承聲音不大地開了口,無情又冷漠。


    他掰開蘇晴子的手,嫌棄地把胳膊抽出來,眼神一撇:


    “江凜白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跟他都不算認識,你想讓我幹嘛?衝過去當炮灰?”


    “付景承!”


    晴子站起身,雙手叉腰,對他怒目而視。


    她覺得,尹梔柔真是瞎了眼。


    柔柔一直說這王八蛋多好多好,這會兒見她有難,還不是一樣薄情冷血?


    行啊,那她就給他遞個刀子,看他是否還能如此麻木不仁?


    眼下,付景承表麵的不動聲色,隻是他的偽裝,內心卻已然揪緊。


    江凜白年紀輕輕,家大業大,傳聞說他不過是被國外中產家庭收養的孤子。


    付景承之前敢弄他,正是看準了他沒有雄厚的背景和根基。


    現在,江凜白親自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向他宣戰了。


    看樣子,搞了阿強那一次,帶出的大魚還挺多。


    甚至影響到了江凜白的利益。


    晴子覺得,付景承能收到這個視頻,仇家肯定是瞅著他去的。


    那尹梔柔就不能做這替死鬼。


    想到這,晴子走過去,趁其不意,使勁揪了一把付景承的衛衣帽子。


    也不管他生不生氣,質問道:


    “你知道柔柔為什麽要去有詩美容院的開業典禮麽?”


    “因為她蠢。”


    付景承生氣了,沒好氣地理了理帽子,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柳施是什麽人,自己拎不清去到那裏,是真覺得自己有九條命麽?”


    晴子簡直要氣炸了,拳頭緊握,很想給他那高挺的鼻梁打趴下。


    尚宇見勢,趕緊把她拉開:


    “晴子小姐,你冷靜點,給我們少爺點思考時間。”


    “付景承!我告訴你,尹梔柔沒那麽天真!


    她以為柳施借著和好的由頭讓她去,肯定是要讓她在身份上出出醜而已。


    她想借了這個事情,讓你看到現實的差距,幹脆地和你斷了聯係。誰能想到柳小姐竟能幹出這麽惡毒的事兒來?”


    付景承聽完,心裏又氣又冷,狹長的眼睛裏憋著一股怒氣,眼看就要爆發。


    她就那麽想離開他?


    她就不相信,他可以為她們的未來做好準備?


    付景承表麵不言不語,胸口堵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他覺得不需要和蘇晴子浪費時間了。


    先救人。


    尹梔柔就是不愛他了,才會找那麽多離開他的理由。


    那他更得救她,讓她好好地活著,賭她將來遲早為失去自己而後悔。


    可不過一秒,他就撓著頭,煩躁地想:


    一切都是他單方麵的討好,自作多情。


    他是舔狗,也是蘇晴子說的流浪狗,沒有人要的那種。


    打住!


    付景承捂住胸口,嫌惡地看著蘇晴子說:


    “扯完了嗎?”


    “什麽?!”


    “告訴我,尹梔柔和欒夏什麽關係,不說我走了。”


    作為報複,他也不告訴蘇晴子,自己要去救人了。


    讓這死丫頭自己幹著急吧!


    說罷,兩手按住膝蓋,起身要走。


    “等一下!”


    晴子在他身後將人喊住。


    “我給你看個東西。”


    說完,她從電視櫃裏掏出一把鑰匙,走進臥室。


    看到那個曾經擺在尹梔柔臥室裏的櫃子,眼下出現在晴子這裏。


    付景承驚訝地睜大雙眼,指著上了鎖的櫃子道:


    “這裏麵到底是什麽?”


    晴子默不作聲地開了鎖。


    裏麵空蕩蕩的,隻有一幅畫。


    “付景承,你是個聰明人,你看看畫得是什麽,就知道是什麽情況了吧?”


    付景承探身,將那幅不大的畫作拿起來。


    瞬間心跳加劇。


    那幅畫一半有明顯的欒夏風格,另一半卻好似拿不穩畫筆似的,畫得極其淩亂和抽象。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曾經問過她:


    “尹梔柔,你那個上鎖的衣櫃裏有什麽?”


    “鎖著死去的夢。”


    當時,她淡淡的說著,好看的臉上卻擠出一絲苦笑。


    眼神裏短暫劃過的憂傷,深深印在他的心裏。


    “所以……”


    付景承難以置信,一瞬間,眼裏的淚跟著眼珠在微微顫動著。


    “當代青年畫家欒夏,真名尹梔柔,兩年前被繼母斷腕後,她迴家討說法,卻隻撿迴了自己沒畫完的一幅畫,她用自己不再靈活的手,堅持畫完了這幅畫,名字就叫……”


    晴子頓了頓,聲音瞬間哽咽:


    “就叫《死去的夢》。”


    “她把這個托付給我,本來是想幾年後,如果有機會,就讓你知道欒夏的真實身份,她不想你恨她,也不是很能放得下。我嘲笑她矯情,她說愛一個人,就是會做些矯情的事情。”


    “現在,我違背了她的托付,提前把真相告訴你了,換你一個救她的機會,可以嗎?”


    付景承兩手仍是拿著那幅畫。


    英俊的臉上,隱約可見,皮膚在微微抽動著。


    這是怎樣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現在他想告訴她:


    夢可以在灰燼裏重生。


    他眼裏帶著淚,嘲弄地笑了笑:


    “其實你不說這些,我也要去救她了,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攔路虎。”


    晴子細眉一挑,正要罵人,付景承哼笑一聲:


    “蘇晴子,你嘴可真嚴,該說的時候不說,不該說的時候,跟個篩子似的。”


    付景承把畫拿給尚宇,在陰著臉的晴子麵前,抬手打了個響指:


    “等我把她帶迴來,記得給我們隨個份子,隨少了,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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