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施尷尬地往後縮了縮,兩手搭在腿上,故作委屈道:


    “阿鬱,今天是個快樂的日子,沈阿姨也好不容易迴國,我不知道你今天經曆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兒,咱倆之間又沒有過節,你帶著情緒說話,是不是不太好?”


    說完,可憐巴巴地看了一眼付景承和沈言真。


    好啊,你這個綠茶,想和人家男朋友共喝一杯酒,還覺得自己有理了?


    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就順坡下驢好了!


    淩鬱瞄了柳施一眼,一句話沒說,直接拿起醒酒器,就要給她加滿。


    “誰說我不能喝了。”


    付景承伸出手,一把撥過淩鬱的腦袋,湊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


    “你朝我發什麽瘋,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就是要刺激刺激那軟骨頭,怎麽,你難受了?”


    他細長的脖子像裝了發條一般,機械地側過頭去,徒留一張英俊的側臉給淩鬱。


    唇角傲慢地勾起,紅著一雙嗜血的眼睛,一手端起酒杯,將剩餘的半杯紅酒一仰而盡。


    眼見淩鬱拉著一張臉,沈言真坐在他倆中間,八卦的心開始不安分地躁動起來。


    她扯了扯淩鬱的袖口,壓低聲音問:


    “阿鬱,偷偷跟舅媽說說,你們哥倆兒這是為啥事兒撕逼呢?”


    “為女人!”


    “為女人!”


    哥倆兒異口同聲地迴答。


    全場突然鴉雀無聲。


    沒想到一開口,嗓門兒這麽大……


    隻見付景承別過臉去,寂靜無聲地撈起一塊西瓜啃著。


    淩鬱繃住嘴,麵色凝重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拿過付景承的杯子,給他“友好”地斟滿。


    “那女孩,怎麽今天不在呢?”


    沈言真環視了一下桌子,隻有柳施和黎舒爾兩個女孩子。


    柳施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失禮,尷尬地笑笑,問付景承道:


    “景承有女朋友了?怎麽也不帶來給我們認識一下。”


    淩鬱一手托腮,聲音抬高了八度,用很氣人地聲音迴她:


    “在座的人裏,也許隻有你和沈阿姨沒見過呢!別問,問就是他自己作,讓人家把他給甩了。”


    付景承臉一紅,吃瓜的手僵持住。


    緊接著,瓜皮往盤裏一放,彎起一隻手,指骨有節奏地扣著桌麵。


    眼睛環視桌麵一圈,看到狐朋狗友們,那一個個耐人尋味的表情,就差把“好笑”兩個字刻在天靈蓋兒上了。


    付景承一下子覺得失了麵子,臉上紅一塊,白一塊。


    心裏尋思著,但凡果盤上的西瓜是個整的,他撈起來就給淩鬱扣頭上了。


    “臭小子,你沒喝多吧?張嘴就是胡話?!”


    付景承壓住胸口的怒氣,皺眉看著淩鬱。


    淩鬱瞪著眼睛,笑臉咧的大大的,懟他道:


    “你怎麽知道我淩家祖上是胡人呢?”


    “好,你小子,為了頂撞我一句,把老祖宗都給賣了。來,繼續喝,我今天要讓你知道,什麽叫‘不教胡馬度陰山’!”


    “阿鬱,意思意思得了哈,你看他已經醉了。”


    沈言真心態很好,當小孩子鬧著玩的,看到付景承來勁兒了,隻是勸了勸淩鬱別太過火。


    淩鬱湊到沈言真耳邊,小聲道:


    “舅媽你放心,他喝不了快酒,三杯倒,等著瞧吧!”


    再往後,付景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


    隻是嚷嚷著,非要跟周汕他們再去會所玩二場。


    周汕他們隻得硬著頭皮,帶上這累贅去了。


    到了藍岸會所附近,付景承下車在花叢裏好一頓吐。


    黎舒爾遞了一瓶水給他漱口。


    付景承漱完口,直起身來,醉醺醺的眼睛有重影,硬生生地把停在路邊上的共享單車,看成了家裏的公路車。


    “誒,我的自行車兒,誰他媽給我噴了個綠漆?還有這個筐是怎麽迴事,怎麽沒經過我允許給我加裝了,你當買菜車呢?阿澤,阿澤呢?這是怎麽一迴事!”


    他惱羞成怒,帶著一身醉意,晃悠悠地找他的司機。


    “這怎麽解鎖呀?”


    大冷天的,黎舒爾腳踩高跟鞋,光腿披了個大衣,在外麵凍得瑟瑟發抖。


    她指了指自行車上麵的二維碼,冷地跺了跺腳,對周汕說:


    “趕緊給他掃個碼吧,不然我擔心他要扛著走了。”


    周汕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發愁地說:


    “黎大小姐,掃了的話,以承哥的運動天賦,我估計他當晚就能給你騎出國,再說了,就是承哥願意,哥兒幾個也丟不起這人啊!”


    “還掃碼?慣他臭毛病!”


    淩鬱說完,朝周汕打了個手勢。


    二人一把把付景承抬了起來。


    吃過晚飯,沈言真沒和一群孩子們繼續摻和。


    尚宇和阿澤幫她把行李送到了映月灣。


    “夫人,臥室已經收拾好了,您看看還缺些什麽。”


    沈言真點了點頭,進了屋。


    抬眼看到偌大的客廳裏,隻零星地亮著幾盞燈,看起來空曠又寂寥。


    “他一直是自己住這裏嗎?”


    “之前是,最近尹小姐也住在這裏,多少有個伴兒了。”


    尚宇輕聲迴應她。


    沈言真聽完,隻覺眼眶發燙,她眼睛一閉,捂住了嘴。


    門突然開了。


    尹梔柔正在主臥打包自己的行李,完全沒有聽到有人進來。


    “梔柔?”


    身後傳來中年女人溫柔舒緩的問詢。


    尹梔柔背對著她,蹲在地上,恍惚間,還以為是自己幻聽到了楊亦秋的聲音。


    她緩緩轉過頭去,懵懂的眼睛一下子對上了沈言真那張極為漂亮的臉。


    “沈阿姨?”


    這女孩子比照片上好看太多。


    烏發雪膚,身姿嫋嫋,櫻桃一樣的小嘴,眼睛卻很大,裏麵的神情似乎能千變萬化。


    即使穿了一身素白的家居服,也遮擋不住那素顏都我見猶憐的長相。


    沈言真一眼就注意到她吊著的胳膊,眼睛的紅還沒褪下去,心口又是一陣酸澀。


    她吸了吸鼻子,關心道:


    “這麽晚了,你怎麽自己在收拾東西,明天讓阿姨幫你收拾吧。”


    尹梔柔笑笑,臉上露出兩個清甜的小梨渦兒:


    “沈阿姨,我已經收拾好了呢!”


    “尹小姐,你這是要……”


    尹梔柔被東頤調到禦城來的事兒,是付景承私下裏安排的,她不知道,尚宇可是知道的。


    看她這架勢,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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