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便是她的繼母何敏英。


    四十多歲的女人,穿一襲優雅的黑色連衣裙,尖頭高跟鞋麵上綴滿黑色水鑽,手臂一彎,隨意地挎著一隻幾十萬的包包。


    細白的無名指上,戴著大顆的鑽戒,隔著老遠,都能清楚地看到璀璨的光芒。


    尹梔柔兩眼僵直,注視著中年女人優雅卻高冷的背影,兩手不停地打著哆嗦。


    “問你話呢,怎麽補償我?”


    付景承一手扶住她的肩,笑著走到她麵前,正好迎上那雙噙滿淚水的眼睛。


    他後知後覺,笑容僵在了臉上。


    “你怎麽了?”


    尹梔柔抬起因為憤怒和激動而顫抖的手,擦幹眼淚,紅著眼睛對他說:


    “付景承,對不起,你先找別人陪你吧,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說完,抬腳就要走。


    星港是禦城頂尖的高端商場,何敏英來這,絕對不是逛逛精品超市那麽簡單。


    想起那條新聞,她的心裏瞬間燃起了一團火,那是一團可以摧殘邪惡,為她驅逐黑暗的火。


    身材頎長的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兩手捧住那張嬌俏的臉,拇指輕輕揩去臉上的淚痕,溫柔地問:


    “有什麽事情能比陪我更重要?嗯?”


    “何敏英來了!”


    她的聲音發著顫,轉頭追隨著繼母的背影,淚啪嗒啪嗒地掉。


    眼看就要跟丟了,她滿眼焦灼,看看付景承,再看看何敏英,一副懇求的神色。


    付景承看起來很淡定,他目光一凜,嘲弄地說:


    “你是想跟上去打一架?這大庭廣眾的,攝像頭比科目二還多,進了局子,可別幻想我能撈你。”


    尹梔柔等不及了,她挽住付景承的胳膊,幾乎是拽著他走:


    “我要跟著她,拍下她大額消費的證據。”


    “然後呢?”


    “隱式出事了,最近公關一直在壓一條民工墜亡的新聞,家屬索賠無果。”


    她匆匆敘述著,聲音裏半是哭腔,卻無比堅定。


    付景承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雖然並排走的角度隻能看到她的側臉,可那無所畏懼的樣子,卻像是要進行一場緊張的博弈和冒險。


    她果然不傻,也沒有看上去那麽柔弱。


    付景承一下子猜中了她的心思,停下腳步,扯住了她的臂彎:


    “別跟了,你不是專業的,我找人來。”


    與此同時,何敏英好像察覺到什麽不對勁,駐足了幾秒,突然轉迴頭來。


    付景承一個轉身,擋在尹梔柔麵前,一手捂住她的頭,貼近她的耳邊,小聲道:


    “你的主意是好的,可放著我不用,還是蠢了點兒。”


    她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頭靠在他的懷裏,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那股冷冽的木質香氣侵入鼻息,溫柔又舒緩。


    “付景承,我知道,我相信你。”


    自己現在的力量微不足道,付景承樂意幫她,當然不是因為他好心泛濫。


    尹梔柔明白他對自己索要的,隻是情緒價值罷了,而她如果再拋下他一意孤行,反過來被何敏英發現,吃幹抹淨,也不是沒有可能。


    時間安靜流淌之下,上演著不同人的驚心動魄。


    封婧躺在家裏寬大的沙發上,夕陽餘暉透過落地窗,映在地上一片幽暗頹唐的光。


    手機響了幾聲,她拿下攤在臉上的書,看到媽媽又給推了幾個相親對象的微信,輕歎了一口氣。


    作為家裏的獨生女,有著體麵的家世和工作,更重要的是,仍相信愛情。


    她想起了什麽,嬌嗔著跟許醫生打了個電話:


    “喂,姨媽,你幾時迴來?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其實比起師徒關係,更重要的是,許醫生是封婧媽媽的姐姐。


    “婧兒,你這丫頭,有話直說吧!”


    許忱正在國外度假,語氣聽起來放鬆又愜意。


    封婧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委婉又羞怯地說:


    “就是……付景承,姨媽還記得嗎?他對我的這次諮詢挺滿意的,下次能再給我個表現機會嗎?”


    許忱頓了頓,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


    “別打他的主意了,他可能一年都不會來一次。”


    “為什麽?”封婧不服氣地問。


    為什麽?因為他憑自己的本事,治好了自己。


    對於付家這個小少爺,許忱是從他青春期開始,為他做心理諮詢的。


    當年,還未成年的小夥子自己找來,情緒極其暴躁和不穩定,點名就要她的診療。


    後來許忱才知道,他對家裏安排的心理醫生,常年保持著撒謊的狀態,因此狀況也一直沒有好轉。


    直到自己背著家人,找到了合適的心理醫生,這才放心地打開了心扉。


    許忱知道他的一些過往,隻覺得這孩子挺可憐的,眼下一聽自己外甥女對他起了心思,隻能好心相勸,讓她打消這樣的念頭。


    “婧兒,你父母雖是禦大的教授,有名望有地位,但那樣的家庭,人際關係複雜,你以為自己是學心理的,就等於會讀心術了,就能混的下去嗎?你比他大了5歲,雖說年齡不是問題,可等他到了30歲,認知又會去到一個新的天花板,到時候你還坐得穩嗎?”


    許忱說話不好聽,可是忠言逆耳。


    話筒裏沉默了一會兒,封婧哈哈笑了兩聲,似乎沒怎麽生氣:


    “嘻嘻,姑媽,我聽進去了,那你好好玩哦,記得給我帶禮物!”


    封婧即使百般不樂意,還是不能得罪姑媽,不然以後可什麽機會都沒有了。


    她掛斷電話,固執地忽略了媽媽推來的名片。


    骨子裏是個浪漫主義的人,遇到了自己喜歡的男人,也必須以羅曼蒂克式的熱情去吸引他才對。


    她的心砰砰跳著,不假思索地給付景承發了一條微信:


    「付先生,醫院準備了一批專業書籍,其中有幾本,對您及時的焦慮排解會很有幫助,您看方便的時候過來拿,還是我給您寄過去呢?」


    付景承沒理她。


    過了幾天,就在封婧以為自己和付景承再無照麵機會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他約她見麵的消息。


    「我去取吧,封醫生,中午方便嗎?請你吃個飯,順便問下我的情況。」


    一個人坐在診室裏,突然收到付景承的迴複,封婧的心如死灰複燃,握住手機,高興地幾乎要跳了起來。


    付景承靠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看了看發給柳施的微信,冷笑著扯鬆了領帶:


    「婧,那就中午見,就去安居路吧,那裏有家很好吃的西餐廳。」


    信息是他故意發錯的,現在已經過去2分鍾,撤迴不了了。


    他的臉上赫然浮現出一個森然冷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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