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車內空氣好像突然凝固。


    隱約能聽到兩個人之間,有個人的心跳頻率,明顯快了一大截。


    淩閱輕輕挑唇,扯了一張紙巾,細心地給葉蕭北擦去額頭上的汗。


    “葉總想好了再說,今天如果得不到答案,我也不知道自己會發什麽瘋呢。”


    他邪惡地笑了笑,一手將紙巾揉成團,隨手丟在一邊。


    綠燈亮了,後麵的車不耐煩地按喇叭催促。


    葉蕭北暗暗調整了唿吸,這才鬆開刹車。


    意識到剛才的失態,葉蕭北定了定神,打算糊弄過去:


    “淩閱,柔柔拚命掩飾她的傷疤,那是她想藏起來的痛苦過往,希望你尊重她的隱私。”


    這會兒跟他談隱私了?


    其實尚宇調查的信息,根本窺見不了真相,不然他也不必親自到洛城來。


    若不是葉蕭北吃飯時多嘴,淩閱還沒想到,可以從他嘴裏詐出關鍵信息呢。


    顯然,葉蕭北並不想讓他得知事情真相,沒關係,他會讓姓葉的主動送上門來交代。


    想到這,淩閱機敏的眸子暗含幾分笑意,假裝同情地說:


    “葉總放心,我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愛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問了。”


    一路上,氣氛略顯尷尬,二人沒再搭話。


    車子在洛城大學停下,淩閱漫不經心道了聲謝,轉身往校園裏走去。


    他沒走遠,站在樹下看了看表。


    再等5分鍾,就電話“慰問”一下葉蕭北,搞他沒關係,可不能讓自己等太久,站著多累人。


    就是不知道,葉蕭北看到他落在後排的“禮物”,重新折返迴來,那張臉會氣成什麽樣子呢?


    淩閱捂住嘴,想想就好笑。


    沒過多久,葉蕭北的車一個急刹,停在淩閱麵前。


    他從車上抓起一個錢包,怒不可遏地走到淩閱麵前,揪住了他的領子。


    “這他媽是什麽?你對柔柔做了什麽?!”


    葉蕭北紅著眼睛,攥住淩閱的錢包,在他眼前猛地一晃,厲聲質問道。


    錢包裏,不僅有淩閱和尹梔柔在家居城床墊上的合照,還有一枚藍色包裝的安全套。


    那張照片做了邊緣暗角處理,從畫麵上看,就是二人坐在臥室一張床上拍的。


    葉蕭北想不誤會也難。


    錢包是淩閱“不小心”落在後排座椅上的,故意露出了照片和套子的邊角。


    淩閱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冷笑一聲,反而揚起臉來,挑釁地說:


    “有本事就弄死我,弄不死我,就別怪我事後搞你,葉總也不想這些年辛苦打拚的事業化為泡影吧?”


    淩閱那線條淩厲的臉上,浮起冷冽又輕蔑的笑,滿是對他的嘲諷。


    畢竟是在大學門口,來來往往的大學生不少。


    好事的已經掏出手機,準備見證西褲白襯衣的社會精英,和清澈陽光男大學生的一場精彩搏鬥了。


    葉蕭北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一段無聲的寂靜後,到底還是鬆了手,將錢包一把砸進淩閱懷裏。


    畢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大街上鬧,著實不像話。


    他叉著腰,喘了幾聲粗氣,襯衣領口的扣子扯開幾顆,沉聲道:


    “上車說。”


    淩閱大搖大擺地坐上副駕。


    葉蕭北發動車子,在附近停車場落了鎖,敲出一根煙,咬在嘴裏,將煙盒遞給淩閱。


    淩閱靠在座椅上,兩條長腿微敞,“不抽,有事說事兒。”


    葉蕭北胳膊肘搭在方向盤上,指尖夾著香煙,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濃白的煙圈。


    “幾次了?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都是男人,別裝了。”


    “葉總就這麽在乎尹梔柔?”


    “我問你幾次了!你聽不懂人話?!”


    葉蕭北紅著眼睛,突然朝淩閱一聲怒吼。


    淩閱沒有閑工夫逗他玩,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繼續剛才那個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告訴我,尹梔柔的手是怎麽斷掉的,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你到底是誰?”葉蕭北警覺道。


    “我是誰?搞笑!”


    淩閱並不想過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裝作難以理解的樣子,哂笑道:


    “要我帶你刷一下學生卡,去宿舍看看嗎?”


    “別他媽說些有的沒的,告訴你也沒關係,反正已經斷了,被家裏人生生折斷的。”


    葉蕭北失了耐心,脫口而出了答案。


    周圍氣壓瞬間降低。


    淩閱感到耳膜鼓脹,他的世界進入真空,來來迴迴隻能從心底感應到一句遙遠的迴聲:


    “生生折斷的……生生折斷的……”


    葉蕭北並不在意他的驚愕,吸了口煙,接著說:


    “被父親和繼母逼著去做肮髒的事情。抵死不從,就成了被毀掉的借口。可能是上天太嫉妒她的美好了,造化弄人啊,如果她的翅膀沒被壞人折斷,她本該做個無憂無慮的小仙女。”


    所以當時給他下藥,扶他去酒店客房的,本該是尹梔柔。


    但她拒絕這樣做,所以換成了那個狐狸吊梢眼的妹妹?並受到了教訓?


    直覺告訴淩閱,葉蕭北這番話沒在騙人。


    聽聞這真實的人間慘劇,他感到右手隱隱作痛,心也在急劇萎縮,有些痛,有些令人窒息。


    半天迴過神來,他聲音凜然:


    “為什麽不報警?”


    葉蕭北苦笑一聲:


    “淩閱,你家裏也有些背景吧,該知道上層人的手段會那麽簡單嗎?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遭了那樣的難,警察會選擇相信那權貴一方的父母,還是被放棄的孩子呢?”


    “淩閱,以你的身份,身邊不缺女人,柔柔是我救活的,是我的命。我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希望你主動離開,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公子哥兒,不會在一個女人身上流連忘返的,你別傷害她。”


    葉蕭北說著,聲音竟軟了下來,似在向他請求,完全沒了大公司高管的那種傲慢氣場。


    “那你告訴我,她被逼著做的,肮髒的事情是什麽?”


    淩閱壓抑住心底的沉痛,皺眉看向葉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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