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的客人聞聲也都迴頭望來,等趙旋重新擺好茶杯迴頭看時,正見賈欣笑捂著嘴坐正身體,全身還在止不住的顫動,仿佛是笑的不行了。趙旋心下懊悔,看來自己狼狽的模樣讓賈欣笑看了個正著。


    很快就有小二上來打掃,又給趙旋換了新的茶水,還送上來了兩碟點心。不過趙旋卻不認得的這個小二,趙旋隻顧著懊悔,也沒有在意。此時的趙旋已經沒有心情聽書了,卻也不想離開,隻是望著著賈欣笑那秀發上的發簪,迴想她那日發絲散開的樣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窟鬼茶坊內忽然闖進來一隊官兵,對著眾人喝道:“都坐著別動,巡檢司抓捕江洋大盜。”聞言大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就連那說書的也不再做聲了。


    趙旋抬頭望向官兵,卻見自己熟識的那個小二也在官兵當中,正感到奇怪,不料那小二卻衝自己的方向一指,官兵們立即就朝著自己衝來。趙旋情知不好,連忙站起身來。說時遲那時快,官兵已經蜂擁來到了趙旋麵前。趙旋連忙拿起身後的扁擔,持在身前,喊道:“你們要幹什麽,別亂來!”


    “轟”的一聲,喝茶聽書的客人眼見要起衝突,一哄而散,紛紛向門外跑去。賈欣笑也吃驚的站起身來,轉身望向趙旋。同行的年輕人見她站著不動,隻得用力把她拖到一邊,不過她卻怎麽也不肯走出茶坊,就在門口附近看著茶坊內發生的事情。


    趙旋靠著牆壁,手持扁擔,警惕的看著包圍過來的官兵。那些官兵見趙旋身體強壯,又手拿武器,一時也不敢貿然上前,隻是不斷的大喊:“放下扁擔,饒你不死!”雙方就這樣僵立在當場。


    當值的押鋪見恐怕一時間拿不下趙旋,對一個手下耳語了幾句,那手下飛也似的跑了出去。這時那押鋪才上前對趙旋道:“你這潑賊,老老實實的放下武器,說不定還能少受點罪,你若反抗,定讓你生不如死!”


    趙旋的腦子也在快速轉動,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很可能是自己荷包中的金銀惹得禍事。那掌櫃不肯把王安石的書法賣給自己,應該是懷疑自己的金銀來路不正。


    想明白了這點,趙旋倒是放心了,喝道:“不會說話你就別說,我是釣魚城將軍趙旋,你可知誣陷前線將士是什麽罪?!”


    押鋪聽了趙旋這話也吃了一驚。釣魚城趙旋的名字他可是知道的,不久前剛剛暴打了丞相丁大全的兒子丁壽翁,卻一點事都沒有,這事在臨安城巡檢司內都傳遍了。難道自己今日真的碰上這煞星?


    那押鋪也不敢放鬆警惕,不過嘴上卻解釋道:“我不管你是誰,但是巡檢司接到舉報,說有可疑之人身懷不明來曆的金銀等物,我們也隻是例行公事。”


    趙旋聞言暗歎,果然如此啊。自己還是年輕了,怪不得那日程造說什麽也不要這些金銀,果然容易惹麻煩。


    很快又有一隊官兵衝了進來,為首的趙旋卻是認識,正是王明王廂官。那押鋪見上官來了,連忙上前稟告事情的原委。王廂官聽說盜賊自稱是釣魚城趙旋,也是吃了一驚,畢竟自己遇上趙旋後,就提心吊膽的過了好些日子了。


    王廂官剛從陽光明媚的茶坊外進來,眼睛一時間不得適應,再加上趙旋此時頭戴襆頭手持扁擔,王廂官一時間也認不出來,於是大步向趙旋的方向走去,想要走得近些。


    趙旋喝到:“王廂官,你們這是要搞什麽?!”王廂官也走得近了,看得清楚眼前之人正是趙旋,慌忙對身後的兵士揮手道:“誤會,誤會,這的確是釣魚城的趙將軍。”


    官兵們這才放下武器,慢慢的向後撤去。見官兵退了,趙旋也放下扁擔。剛要說話,王廂官就搶先道:“趙將軍,誤會了,我們巡檢司是接到信報而來的。唉,您堂堂的一個將軍,怎麽打扮成這副模樣,也怪不得旁人誤會啊。”


    王廂官的一番話倒是讓趙旋一時無話可說。王廂官衝帶隊的押鋪招招手道:“韓押鋪你過來,趕快向趙將軍道個歉,又沒有發生衝突,這事也就過去了。”那韓押鋪也是機靈人,走到趙旋麵前拱手道:“我韓磊有眼不識泰山,今日衝撞了趙將軍,今天晚上我請客給趙將軍賠罪,還望趙將軍賞臉。”


    趙旋本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主,見那韓押鋪倒是誠懇,笑道:“你們也是職責所在,既然這是一場誤會,解開了就好。韓押鋪的好意我領了,不過我不喝酒,還是算了吧。”


    王廂官聞言倒是滿心歡喜,他可不想再與趙旋有任何的牽扯。一轉頭正看見茶坊門口的賈欣笑三人,於是笑道:“怎麽,你們還不走?一會兒這茶坊的掌櫃可要過來收茶錢了。”


    趙旋連忙道:“沒事,沒事,此事因我而起,他們的茶錢我來付就好了。”賈欣笑此事是一場誤會,聽了二人的對話,也就轉身就向外走去。她身旁的那個男子卻對趙旋的話甚為不滿,不屑道:“我什麽時候淪落到要你請客了?”說罷解下荷包,走到櫃台麵前,大喊:“掌櫃的,結賬。”


    在場的眾人都一臉的懵逼,沒想到還有主動付錢的。那剛走出茶坊的賈欣笑聞言卻迴頭怒道:“賈誌遠,你今日若敢結賬,可別怪我以後在爹爹麵前不替你遮掩。”說罷就站在門口盯著那男子,那男子猶豫了一下,最終也沒有付款,斜瞥了趙旋一眼就走出了茶坊。


    王廂官聽到那女子喊男子“賈誌遠”,身子卻是一震,目光隨即向那男子望去,直至那男子走出茶坊,這才收迴目光。趙旋問道:“王廂官認得那賈誌遠?”王廂官搖頭道:“不認得,他們應該剛剛到臨安不久,如果這男子真叫賈誌遠的話,那麽剛才的女子就一定是他的妹妹賈欣笑了。”


    這下輪到趙旋吃驚了:“你怎麽了解的這麽清楚?”王廂官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連忙解釋道:“趙將軍忘了,我們巡檢司就是吃這碗飯的,外來人口必須要調查清楚的。”趙旋聽聞那男子是賈欣笑的哥哥,正滿心歡喜,卻也沒有多想。王廂官卻是在一直的嘀咕:“這個趙旋怎麽引出這麽多自己惹不起的人來,是不是要給他畫個像,省得轄區裏的兄弟們不小心又招惹了他。”


    趙旋不知道的是,往後的一段日子裏,臨安城的力夫日子好過了很多。巡檢司的人員遇到他們是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開就笑臉相迎,一個個態度都是和藹可親的,搞得那幫力夫們一時間都摸不著頭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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