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用過晚膳,夜色漸濃,星辰點點灑在宮殿琉璃瓦上。


    這場宮宴並未拖遝,在一片略顯沉悶的氛圍中落下帷幕。


    乾隆率先起身,輕輕牽起蕭雲的手,二人十指相扣,在眾人各異的目光注視下,緩緩步出太和殿,身後的燈火依舊輝煌,眾人的心緒卻在這明暗光影中,被攪得越發複雜深沉……


    養心殿內的夜,被搖曳的燭火與高懸的宮燈暈染出一片暖黃,仿若塵世之外的溫柔鄉。


    乾隆牽著蕭雲的手,步伐不疾不徐,踏入這私密的內殿。


    剛一跨過門檻,乾隆便輕輕鬆開蕭雲那柔若無骨的手,轉過身來,眼眸中閃爍著神秘與寵溺的光芒,輕聲說道:“雲兒,你且在此處安心等著,朕去取為你精心籌備的禮物,還有特地為你預備的吃食。”


    蕭雲仰起頭,望著乾隆,乖巧地點了點螓首,那模樣宛如一隻溫順的小鹿。


    待乾隆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之後,蕭雲嘴角含笑,她從梳妝台的抽屜裏取出一個精美的小盒子,裏麵放著平安扣。


    此刻,她就靜靜佇立在殿中,仿若被定格的畫中人,滿心期待地等著乾隆歸來。


    養心殿內,暖烘烘的小廚房裏,乾隆身著常服,站在灶前,眼神專注得仿佛周遭一切皆已虛化,獨獨剩下手中待製的珍饈,他右臂重傷難用,如今隻能憑獨臂操勞。


    一旁,小路子麵露憂色,幾番躊躇,終是近前小聲勸道:“皇上,您右臂傷勢不輕,這做菜費心費力,稍有不慎牽動傷口可如何是好,不如召禦廚前來?”


    乾隆仿若未聞,隻輕輕搖頭,左手穩穩拿起竹簽,串起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山楂。


    “雲兒就愛這口,朕定要親手做予她,些許小傷,莫要再提。”乾隆低聲喃喃,嘴角噙著淺笑,眼眸中滿是寵溺。


    說話間,他已將山楂串好,置於一旁備好的糖稀旁。


    灶火正旺,乾隆俯身,左手握住鍋鏟,探入燒熱的油鍋,輕輕翻動著鮮嫩魚肉,魚油滋滋作響,濺起幾點油星,他卻毫不在意,專注盯著魚肉色澤變化。


    左手不時被鍋沿燙到,他眉頭都不皺一下,隻微調姿勢繼續翻炒。


    待魚煎至兩麵金黃,他又左手擎勺,精準倒入各類調料,瞬間,鮮香四溢。


    緊接著,他轉身,用僅有的左手熟練地將串好的山楂在糖稀中均勻裹轉,拉出絲絲糖縷,糖衣在光下亮得誘人。


    小路子見狀,眼眶微濕,默默退至一旁,全神貫注,準備隨時響應皇上需求。


    此刻,於乾隆而言,這一方小小廚房,滿溢的不隻是煙火,更是對雲兒的深情,縱有傷在身,愛意亦能補全所有遺憾。


    然而,雲兒這一等,時光仿若被無限拉長,內殿的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光影在蕭雲那嬌俏的麵容上晃來晃去,仿若一場光影的嬉戲。


    她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腦袋一點一點的,像極了雨中無力支撐的花朵,就在困意快要將她徹底淹沒的時候,乾隆終於現身了。


    小路子弓著腰,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雙手穩穩地捧著食盒與禮盒,大氣都不敢出。


    進了殿門,他先是迅速而又恭敬地掃視一圈,確認無誤後,手腳麻利地將東西一一擺放在雕花梨木桌案上,接著又偷偷抬眼瞧了瞧乾隆與蕭雲的神色,見無需吩咐,便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蕭雲強打起精神,抬眸望去,一眼就瞧見了那紅得透亮、嬌豔欲滴的糖葫蘆,往日裏,這可是她的最愛,每次見到定會歡唿雀躍,恨不得立刻撲上去。


    可此刻,她卻仿若被施了定身咒,沒有了往昔的欣喜若狂,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擔憂。


    她蓮步輕移,幾步就跨到乾隆麵前,秀眉微蹙,嗔怪道:“弘曆,你都受傷了,怎麽還親自跑去做糖葫蘆?這糖葫蘆什麽時候不能吃,等你傷好了,再給我做也不遲呀。”


    乾隆仿若未聞她的埋怨,眼中的深情仿若能將人溺斃,趁機深情表白,“隻要你喜歡吃,朕就願意為你做,雲兒,嚐嚐看,這糖葫蘆是不是和往年一樣的味道?”


    蕭雲拗不過,拿起糖葫蘆,輕輕咬了一口,這一口下去,她的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皺。


    心中暗忖:今年的糖葫蘆似乎和往年有些不同,這甜裏好似夾雜著別樣的滋味,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麽。


    但看著乾隆那滿含期待的眼神,她還是努力綻出一個比春花還燦爛的笑容,讚道:“弘曆,好吃。”


    乾隆見她吃得開心,笑意從眼角眉梢溢了出來,愈發濃厚,又興致勃勃地將食盒裏的紅燒魚端了出來,那模樣仿若一個急於得到誇讚的孩子,獻寶似的說道:“那嚐嚐這個。”


    蕭雲見狀,不禁有些詫異,脫口而出,“是魚?”


    這魚於她而言,幾乎每日餐桌必備,實在沒什麽稀奇。


    可轉瞬,她想到這是弘曆帶她迴來,特意為她準備的,心間仿若被一道暖流瞬間貫穿。


    她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口中細細品嚐,蕭雲本就心思聰慧,這一嚐,瞬間就明白了。


    這魚的色香味雖說都和禦廚做的有差距,但也還說得過去,可禦廚那爐火純青的手藝是不可能無緣無故退步的,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弘曆親手做的。


    思緒仿若被一陣風吹開的書頁,飄迴到從前。


    那日弘曆說去禦膳房,她隱隱約約聞到了魚腥味,當時並未在意,如今想來,難不成那個時候開始,弘曆就已經開始為自己學做魚了嗎?


    再看弘曆,他的胳膊明明還帶著傷,卻還要堅持做魚,念及此處,蕭雲的眼淚仿若決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乾隆見她落淚,頓時慌了手腳,手忙腳亂地想要安慰,聲音都帶著幾分焦急,“雲兒,這魚要是太難吃的話,咱們就不吃了,叫禦膳房再給你準備些新的。”


    蕭雲卻拚命地搖著頭,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不是的,弘曆……這……”


    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聲,滿心的感動仿若洶湧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而乾隆望著落淚的蕭雲,眼中滿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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