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嬌移動著雙眼,分別看了他們兩人幾個迴合。


    “哥,你們不是要說話嗎?怎麽這麽安靜?”


    淩淵輕描淡寫說:“問了程公子一些關於我傷勢的問題,沒別的事了,天色也不早了,你送她迴孟虎那去吧。”


    “啊?”宋嬌嘴角耷拉了下來:“程公子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就讓他住這吧,我已經讓人把隔壁屋子收拾出來了,這樣方便照看你的傷。”


    淩淵道:“我的傷已經無礙。”


    宋嬌看向蘇韞晴:“程公子,你就別來迴跑了,我明早送你下山,可好?”


    蘇韞晴起身:“謝謝宋姑娘,我明早自己下山即可,這兩日給你添麻煩了。”


    “怎麽能說添麻煩呢,我該謝謝你才是,要不是你,我哥的傷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嬌嬌。”淩淵開口:“讓程公子自己做決定,你太過熱情反而會嚇到人家。”


    “哦!”


    一路上蘇韞晴都在想,淩淵怎麽會被錦衣衛所傷,離開龍隱山這幾日去做了什麽,會讓宋榔如此大發雷霆。


    龍隱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這也是官兵隻能圍困不敢進攻的原因。


    從澤江南下的船上,每一個碼頭都會有人來匯報當地的情況,足以見得龍隱山的勢力不止於涔州。


    他們是匪,卻出手抗擊倭奴,解救下的女子不自己擄上山來,反而將她們平平安安的送了迴去。


    而他們的所作所為山下的百姓心中已經有了清晰的判斷。


    他們占山為王的目的是什麽?自保嗎?還是另有其它?


    ......


    “林琅姐,程公子迴來了。”宋嬌有些失落的嘟著唇在門口喊了一聲。


    “噯。”林琅笑著迎了出來:“怎麽樣?淩公子的傷沒什麽大礙吧?”


    宋嬌道:“我哥他沒事了,程公子,我就先迴去了......”


    蘇韞晴頷首:“多謝宋嬌姑娘,哦對了,我給黃土帶的小魚幹,你幫忙轉交一下,你來我拿給你。”


    蘇韞晴進屋打開了包裹,看著裏麵的幾頂狐皮帽,還有棉帽,覺得好笑。


    這些帽子是她聽說斷崖會有落石後,為這次尋藥所做的準備,如果不是孟虎的鐵鬥笠,這個東西其實是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更有意思的是,這些帽子裏麵還有女式的。


    她從裏麵找出了一個油紙包遞給宋嬌,看她有些悶悶不樂,拿起一頂漂亮的狐皮帽子遞給她:“宋嬌姑娘,這個是我準備下海尋藥時用的,沒用上,送給你好了。”


    宋嬌接過帽子撫摸著上麵光滑柔亮的狐毛,如獲至寶,臉上的陰霾也一掃而空:“真好看,謝謝你。”


    “天色不早了,你先迴吧。”


    宋嬌抱著東西在門口迴頭對她說:“我明早來送你。”


    沒等蘇韞晴迴答,她就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此時的孟虎還在唿唿大睡,林琅燒好了晚飯叫他起來吃,他翻了個身嘟噥道:“好娘子,讓我再睡會。”


    說完又騰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兇兇的說:“喊什麽,囉嗦死了,沒見我睡得正香嗎?下次不要在我睡覺的時候吵我。”


    林琅一臉配合的陪著笑臉:“我知道錯了,這不是擔心你一天沒吃了,怕你餓呢?”


    孟虎吃飯,蘇韞晴坐在桌邊和他說話。


    “虎哥,你原來是做什麽的?上山以前。”


    孟虎將口裏的一大口飯咽了下去:“你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啊,聊天嘛,你要覺得不方便就當我沒問。”


    “嗨,這有啥不方便的?”孟虎道:“不怕你笑話,我以前是當兵的。”


    “啊?”當兵的落草為寇,這刷新了蘇韞晴的認知。


    孟虎接著說:“前些年,倭奴還沒有現在這樣猖獗,都是試探性的來搶點東西,小打小鬧,官府本來有機會在那個時候將他們全部掐死,讓他們以後都不敢再來踏足我大良的土地。”


    “後來呢?”


    孟虎喝了一口酒,林琅就又替他滿上,在一旁滿臉愛慕的看著他。


    “後來他們一來我們就打,我們一打他們就跑,他媽的,居然不讓老子追,說什麽趕跑了就行了,倭奴見我們每次都是趕跑即止,膽子越來越大,來的人也一次比一次多,還與本地的海匪相互勾結,狼狽為奸。”


    “所以才有了現在這麽大規模的襲擊?”


    “誰說不是呢?”說起這些往事,孟虎很是氣憤:“那時候朱沙嶼是被一夥海匪所占領,這些該死的倭奴經常就在朱沙嶼落腳。”


    蘇韞晴點頭:“那麽後來朱沙嶼的海匪是怎麽被趕走的呢?”


    “其實咱們龍隱山啊,好多兄弟都是被海匪和倭奴害得家破人亡的,走投無路就來投靠了大當家,後來上山的人越來越多,龍隱山的勢力也越來越大了,在大家夥的提議下,大當家就帶著人把朱沙嶼給端了。”


    林琅給孟虎夾了一塊豬頭肉,孟虎接著說:“海匪被殲滅,但大家的仇人還有倭奴,在我當兵的時候,我的家裏人也......我妹妹,我父母。”


    說起家人,孟虎眼眶泛紅。


    蘇韞晴輕聲道:“所以你也投靠了大當家。”


    “去他媽的。”孟虎又喝了一杯酒:“管他是官是匪,誰殺倭奴老子就站誰這邊。”


    說完又笑了:“小程公子你知道嗎?朝廷到現在還欠著我八個月的餉銀呢,哈哈,當兵的拿不到餉銀,誰還有心思打仗啊?家裏人等著吃飯呢,有點力氣的都去另謀生路了,剩下的那些老弱病殘,拿什麽跟倭奴對抗?”


    所以大良的軍隊才會那麽不堪一擊。


    每年朝廷撥下抗倭剿匪的款項去了哪裏?


    大良朝,真的爛了。


    在隆興最後那幾年,朝政就已經掌握在了張貴妃和張國舅的手裏,現在先帝駕崩,小皇帝登基後,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搜刮錢財,排除異己,張太後和張國舅在朝中一手遮天。


    爹爹的死是他們對爺爺的警告,爺爺便是被他們逼迫才不得已告老還鄉的。


    舉國上下,竟是沒有人能製衡得了他。


    “小程公子,你沒事吧?”林琅輕聲喚她。


    蘇韞晴迴過神來:“沒事,嫂子,你眼光真好,虎哥,真漢子。”


    林琅有些羞怯的低下了頭。


    孟虎喝了些酒,聒噪了起來:“男人活著是為了什麽?不就是保家衛國嘛,我他媽當了兵,卻三番五次的放過了倭奴,家裏人都死在了倭奴手裏,這就是報應......”


    林琅滿眼心疼,取下他手裏的酒杯:“好了,別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這一夜,蘇韞晴輾轉難眠。


    大良朝的沉屙積弊,何時才能得來一味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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