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姝聽後臉色雖是瞬間凝重了幾分,開口時語氣裏卻沒有半分著急,“臨淵給菲兒的藥是肯定不會有問題的,如若真是菲兒出了什麽岔子,又很緊急的話,臨淵肯定會先來與我稟明情況,沒來就說明問題不大,亦或是在他掌控之中。”


    “小姐說的是,那老奴就放下心去做團年飯了。”


    “嗯。”


    黎姝點點頭,又逗弄了隻隻片刻,就聽得外麵有丫鬟高聲唿喊下雪了,忙擱下逗貓棒去窗前瞧了瞧。


    這場雪,比此前的幾場都要來得大。


    到晌午時分,地上已經鋪了厚厚一層雪。


    黎姝耐著性子等到了臨近傍晚時,才抱著隻隻去院中玩雪。


    但說是玩雪,也隻是在雪地上留下一排又一排整齊有序的腳印罷了。


    明明三四年前,也就是嫁入定北侯府之前,她還能提著裙擺在雪地上撒歡奔跑,然後不畏冰凍親手團出一個個雪球跟寧燼他們打雪仗,盡管最後都會變成他們四個動真格用雪球互毆,而她不僅毫發無損,也完全參與不進去,卻是笑得最開懷的那個……


    想到夢裏的她從這個年開始,每一年都隻能站在暗處看他們圍著謝語玩作一團,她心裏就忍不住有些發堵。


    但就在這個時候,她眼角餘光瞥見了一抹立在廊下的黑色身影。


    是臨淵來了。


    她立刻收起情緒朝他走去。


    隻是她才走出三兩步,他就已經一躍到了她麵前。


    並直接將她抱迴了房間。


    “小姐臉都凍紅了,屬下才自作主張……”


    “沒事,我在外麵待的時間確實有些長了。”


    “小姐應該已經從驚蟄口中聽說了屬下昨夜進了宮一事,且已經猜到與緋雲公主有關了,屬下之所以現在才來見小姐,是事情緊急,不敢貿貿然來見小姐,也急於配出藥來。”


    “……”


    黎姝正把手伸到炭盆上方烤火,聞得那事情緊急四個字,她立刻轉身看向臨淵問:“菲兒出什麽事了?”


    臨淵道:“有人對緋雲公主下藥了,且還是屬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藥,不僅有致命的風險,還有極強的傳染力。”


    黎姝臉色大變。


    她還因臨淵沒有來與她稟而一整天都十分踏實。


    沒想到竟如此嚴重!


    “你出宮後沒有直接來與我稟,是擔心傳染到我身吧?那你此時來了,可是已經配出了藥,能確保不會受傳染了?”


    “嗯,且屬下來見小姐之前,已經進宮給緋雲公主服過一次藥了,目前緋雲公主的狀況雖然不大好,但性命之憂是沒有了。”


    “很好,多虧有你。”


    黎姝放下了心。


    卻因想到若無臨淵,她這次可能就要跟菲兒天人永隔了而有些無法抑製情緒。


    臨淵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藥,十有八九是出自林琪之手!


    而若無皇上授意,林琪是不敢對菲兒下如此重手的!


    虎毒尚不食子!


    皇上又寵了菲兒那麽多年,就算菲兒不是他心愛之人所生,也確確實實是他的骨肉!


    他竟真能狠得下心 !


    “小姐相信屬下,緋雲公主真的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臨淵見黎姝在他麵前紅了眼還攥緊了雙手,連忙加重語氣再度強調了一次。


    誰想黎姝在點了點頭後,竟突然朝他靠過來。


    他驚訝之餘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卻又聽得她道:“別動,我有些累了,想靠一靠。”


    臨淵咽了咽口水,別說人沒敢動了,連心跳都快停了。


    直到黎姝因他整個人僵硬得像塊鐵而小聲埋怨,“你不是我的人嗎?靠一下不行?”


    那語氣,埋怨中還透著幾許脆弱,以及幾許撒嬌的味道。


    臨淵哪裏受得住,整個人是更僵硬了。


    等他因為太久沒有唿吸把自己憋得滿臉通紅了,輕輕靠在他胸膛上的黎姝已經退後兩步,轉身去抱起了隻隻。


    然後坐到軟榻上繃著小臉看著他道:“是我失態了。”


    見她恢複了平素的樣子,臨淵暗暗鬆了口氣,這才道:“隻要小姐需要,屬下這輩子都是小姐的人,也隻會是小姐的人,別說隻是靠一下了,小姐想對屬下做什麽都可!”


    話落,臨淵又連忙糾正道:“屬下是想說小姐想讓屬下做什麽都可以!而不是……”


    “我懂,你且仔細與我說說菲兒的情況吧。”


    “是……”


    臨淵應罷看著在黎姝膝上已經咕嚕咕嚕上了的隻隻定了定心神,才道:“緋雲公主身邊有我們樓裏的人,昨夜那人發現緋雲公主再次高燒起來後,溫度比此前每一次都要高,且遲遲降不下來,立刻傳了消息迴樓裏,


    屬下趕進宮時,緋雲公主已經燒到暈厥了,而在屬下仔細為緋雲公主把脈期間,緋雲公主一度有了休克的症狀,屬下不敢大意,立刻給緋雲公主服下了相應的藥物,卻是用處不大,緊接著屬下又發現在緋雲公主房裏守夜的宮女都有些發燒,便取了緋雲公主的血迴樓裏確認,


    當時屬下雖然還沒有下定論,卻已經能確定有人給緋雲公主下了傳染力極強的毒,故而屬下沒敢貿貿然來與小姐稟明情況,又擔心小姐過分擔心,也沒讓旁人來告知小姐情況……”


    說到這裏,臨淵看了黎姝一眼。


    見黎姝麵上跟眼裏都沒有生出責怪他之意,才繼續說道:“一個時辰前,屬下帶著配好的藥去了宮中,緋雲公主寢殿內外已是咳聲一片,表明鳳儀宮內的人十有八九都已經受了傳染,若不加以抑製,不出三天,整個皇宮的人都要受到傳染,


    但皇上今日去了太後宮中,皇後在臥床養胎,還無人注意到這件事,緋雲公主寢殿裏甚至連一個太醫都沒有,隻有幾個醫術平平的女醫官守著,而那幾人皆已受了傳染,屬下在她們到緋雲公主寢殿外商議時,給緋雲公主服了屬下配出的藥,並在梁上等到緋雲公主情況平緩下來一些後,才從宮裏出來,


    為防萬一,屬下從宮裏出來後,趕迴樓裏沐浴更衣過後才來見的小姐……”


    說到此,臨淵便收了聲。


    黎姝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琢磨了許久。


    然後她問:“你覺得太醫院的人能像你這麽快配出藥來嗎?”


    “不是屬下自大,不能。”


    “……”


    黎姝又點點頭,起身去寫了一封信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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