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都是彌漫的濃霧,宿枕青揮手努力驅散遮眼的霧,沒有方向跌撞向前。


    一腳踩空,落入柔軟的草地,滿眼生機,宿枕青按住幾欲跳出胸膛的心髒,緩步上前,輕輕拂開手邊的桃枝,踩上斑斕的小路。


    叮鈴——


    房門推開,入眼場景萬分熟悉,好似它的主人剛剛出去,從未離家遠行。


    嗖——


    箭矢破空的聲音。


    宿枕青抬腳轉身,一步邁出門檻。


    荒荒大漠蔓延,高聳城牆拔地而起,轉眼間腳下便是溝壑不平的城磚,塞北的風蠻橫狂野,狼煙熊熊,鼻尖是濃厚熏重的鐵鏽和嗆人難聞的火油。


    城沒破,宿枕青轉身,他要看看他身後的兵民……


    “宿枕青!”


    “我在。”


    整整三天,宿枕青總算有反應。


    艱難抬起承重的眼皮,模糊間黑色的人頭聳動。


    宿枕青抖動嘴唇,“別怕……”我們,再堅持,堅持幾天,朝廷的援軍,就要來了。


    “什麽?宿枕青,你在說什麽?”


    黑色的腦袋湊近,銀色瞳孔占據整個視野。


    “塞爾維卡……”


    “什麽?”塞爾維卡滿臉焦急,短短三天,被譽為蟲型機器的少將頹廢憔悴。


    脆弱到不堪一擊時刻需要蟲照料,補充注射營養劑的雄蟲,發育期重新發育的腺體時時刻刻散發出信息素的味道。


    清新淡雅,帶著微甜。


    但再清新的氣味十倍百倍的疊加,甜膩勾人裹挾直撲麵門,對於雌蟲來說,此時的宿枕青已經從一個巨大的散發強烈氣息的蟲型春藥發展到如今膩到齁蟲的信息素衝擊彈。


    在這三天,塞爾維卡無數次擊打自己的唿吸係統,強悍的治愈能力讓他苦不堪言,即使雌蟲超時長的閉氣能力在密閉的空間裏也不敢多待,稍微嗅到雄蟲的氣息都會讓他神經暴起,隻能不停的進進出出將自己悶進海裏。


    塞爾維卡和其他蟲不同,作為新興的明星軍雌,短短五年獲得少將授勳,塞爾維卡能夠申請約會的雄蟲等級都不會低,雄蟲的信息素味道對他來說沒有特別。


    即使是b+無限接近a級的雄蟲,事後信息素潮湧地出現在他麵前,他都能麵不改色的完成例行介紹,在雄蟲有意增加信息素釋放進行誘導時,身手利落地飛出一針,在保護者震驚攻擊前冷淡說明。


    “他發情了。”


    為此,雄蟲保護協會直接將蟲拉入五年黑名單。


    “這種不解風情的隻知道廝殺的廢蟲怎麽能申請約會,他的腺體是被異獸吃掉了嗎?居然對我的信息素沒有一絲反應!還敢對珍貴的閣下動手!”


    在賠付天價歉禮後,塞爾維卡的兇名在雄蟲間廣泛流傳。


    塞爾維卡知道自己很健康,宿枕青一點點味道,就讓他激動。


    “什麽?”塞爾維卡重複詢問。


    宿枕青試圖躲避挪動,微弱動作馬上被高熱和脫力阻止,還是嚇到塞爾維卡。


    “你欺負人,你拿針紮我……”


    “別亂動!”皮膚溢出鮮血,塞爾維卡急忙上前,雙手懸空不敢觸碰。


    “你欺負人,你拿針紮我!”宿枕青腦子轉了一下,說出聯邦通用語。


    “沒有!”塞爾維卡瞬間將手裏的營養針扔掉,向宿枕青展示自己空蕩的雙手。


    “你看,沒有針,宿枕青,澤蘭,聽話,別亂動!”


    宿枕青迷糊地看了幾眼,在抽泣中昏睡過去。


    “宿枕青?”


    “澤蘭?”


    “嗯……”


    聽到雄蟲微弱的迴應,塞爾維卡鬆了口氣,他真的害怕宿枕青醒不過來,隻要醒過來了,就代表還行。


    將藥劑箱裏的營養針劑拿出來,小心翼翼拉過宿枕青蒼白的手臂,新生的皮膚過於脆弱,針頭刺入拔除就能留下駭蟲的青紫,即使細胞不斷更新,青紫停留的時間也讓塞爾維卡心髒抽搐。


    藥劑箱裏,按照宿枕青現在的消耗,還能支持三天,等級越高的蟲,發育期的時間越長。


    塞爾維卡希望宿枕青的發育期長,也擔心宿枕青的發育期長,沒有充足營養補充,發育消耗的,就是蟲的本源。


    在普遍擁有二百年壽命的現在,百分之八十的軍雌會黃金時期死在星海戰場,但活在安全大後方的雄蟲基本壽終正寢,塞爾維卡不希望因為能量短缺的發育期,使宿枕青後半生短暫或處於後遺症的折磨中。


    特別是在沒有雄蟲保護協會幫助下死亡率極高的發育期。


    自聖羅蘭撫育雄蟲以來,外界再也沒有出現過高級雄蟲,勉強在協會保護之外成年的雄蟲閣下,沒有幾年就沒有消息。


    已經五天了,如果宿枕青的發育期在營養劑用完後醒來,等級預計在e到d級,安全艙裏的營養劑並不是最好最高級的,時間越長消耗到的宿枕青本源的可能越大,也可能耗盡宿枕青的生機。


    第六天,第七天,宿枕青陷入了深度昏迷。


    原本對塞爾維卡唿喚還有些意識的雄蟲再也沒有迴應,無論是叫他澤蘭,還是宿枕青。


    第八天,最後一支營養劑注射完畢,雄蟲仍然在深度昏迷。


    “澤蘭,宿枕青。”


    塞爾維卡扔掉注射器,無力錘擊牆壁。


    “醒醒啊!”


    “醒醒!”


    第九天,雄蟲開始抽搐,情況很不好。


    塞爾維卡失控下砸爛智腦,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匯成小灘。


    第十天,外泄的精神力無差別攻擊周圍的一切,暴起的青紫血管猙獰占據雄蟲的身體,無主控製的精神力在宿枕青身體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跡。


    “澤蘭,醒醒!”


    塞爾維卡決定,強製喚醒發育期的宿枕青。


    冷冽的硝煙不斷刺激宿枕青的腺體,新生的腺體在霸道強勢的信息素侵略下刺痛,來自外部威脅讓它瘋狂釋放,山茶與硝煙在空氣中糾纏戰鬥。


    冰冷的指尖輕輕撫上乖巧搭垂在腿邊的鱗尾,發育期終於讓可憐的小東西豐滿,茶金色的鱗片緊密地排列,雄蟲身體上唯一的盔甲,閃耀著金屬般的光澤,保護內裏直連脊髓大腦的敏感神經。


    花苞般的尾鉤如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因塞爾維卡的觸碰顫抖。


    “澤蘭。”


    塞爾維卡盯著可愛的尾鉤。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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