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他打著清君側的名號殺入了京城。


    皇兄溫和笑著迎接了他。


    那時他隻覺得皇兄假惺惺,對自己好不過是怕自己造反。


    可誰曾想皇兄早早就留了聖旨,要傳位於自己。


    皇兄,從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自己,更不怕自己謀權篡位。


    皇兄還是那個皇兄,皇兄從來沒有變過。


    反倒是自己一直在懷疑皇兄真心。


    皇兄之前派人刺殺,也隻是為了蒙蔽世家,不然為何他每次都能從那麽兇險地刺殺中活下來。


    原來……一切都是皇兄派人演的戲,皇兄一個人默默承受著這些,為自己負重前行。


    自己真傻,什麽都看不透。


    祁淮安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他捂著臉大聲哭了起來,語調哀戚連連。


    眾臣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頭死死貼在地磚上,生怕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原來淮王和陛下是真的兄弟情深呀?他們還以為是裝的呢!


    沈槿初心中也很是複雜,祁遙居然把他們都騙了過去,看來他們都誤會祁遙了。


    殿內壓抑的哭聲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了。


    祁淮安強忍著胸中悲痛,奪過聖旨,緩緩開口:“皇兄還沒有死,本王一定會把皇兄找迴來,這聖旨,本王不接受!”


    聲音沙啞低沉,像是從喉間強行擠出來的。


    眾人皆驚,都到了這種地步,淮王還不登基呢?鬧呢?陛下的死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這淮王還在糾結什麽。


    祁淮安閉了閉眼,握拳的手幾度捏緊又鬆開。


    好半天他才聳著肩,沉聲道:“退朝。”


    殿中人散去,隻留下沈槿初和月恆。


    月恆垂著頭給祁淮安說了祁遙消失的一係列事情。


    祁淮安壓下想掐死月恆的衝動,心中又燃起了點點火光。


    “你保護皇兄不力的賬,等找到皇兄,本王親自和你算。”


    月恆一僵,抬起頭看著祁淮安認真道:“等找到陛下,不需淮王殿下找奴婢,奴婢自會以死謝罪。”


    “哼!”祁淮安冷冷望了月恆一眼,轉身走離去。


    沈槿初看了看祁淮安背影,又看了看月恆,溫和笑道:“那請月恆姑姑配合我們一起搜尋陛下吧!”


    祁淮安以攝政王的身份掌管朝政。


    白天他待在小暖閣處理政務,晚上就跑祁遙寢殿打地鋪,內侍給他重新弄了個床都不要,就要貼在祁遙床邊打地鋪。


    說不定哪天睜開眼,皇兄就出現了呢。


    大將軍沈九卿駐守邊關,沈清漓帶兵攻打魯國,沈槿初帶兵攻打晉國。


    隻不過兩邊打法不一樣。


    沈清漓是循序漸進,奔著擴張去的。沈槿初則是瘋狂攻城掠地,大舉進攻,奔著複仇去的。


    剛開始朝臣宗室對祁淮安不稱帝並無意見,可時間久了,祁淮安性子也不像之前那麽兇狠,他們又起了讓祁淮安稱帝的心思。


    祁淮安毫不理會,我行我素,說得煩了就直接收拾了那些勸誡的臣子。


    隻是,什麽時候能找到皇兄呢?時間越久,他越是心慌,那股恐懼永遠沒辦法揮去。


    皇兄身體不好,吃的都是些名貴的藥材,流落在外,該怎麽辦呢?


    ——


    祁遙這次找了個深山老林待著。


    聽聞祁淮安一直沒有稱帝,還和大臣鬧得不愉快,他頗為無奈。


    他本以為有了聖旨,祁淮安就會乖乖登基稱帝,沒想到這傻小子真就死等自己迴去。


    不過更讓他驚訝的是,小碎片居然早早就留了聖旨。


    要不是他準備寫傳位詔書時,月恆拿出了封聖旨,他怕是根本不會記得有這件事。


    祁遙想了想,寫了封信給祁淮安。


    信中內容大致為:祁遙在宮變時被人所救,對方是江湖人士,知祁遙有病,便帶祁遙去了世外高人隱居之地治病。


    讓祁淮安乖乖登基稱帝,以固國本,等祁遙調養好身體,迴去當個閑散王爺,免得操勞過度又壞了身體。


    祁遙在信的最後還讓祁淮安好好用人,並讓月恆聽命於祁淮安,為他做事。


    祁淮安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愣了許久,才不知所措又緊張兮兮地拆開來。


    看清信的內容後大腦一片空白,隻留一記重錘瘋狂在太陽穴跳動,眼中的淚又飆濺而出,糊了雙眼。


    祁淮安匆忙擦拭,生怕汙了信紙。


    不知過了多久,祁淮安才小心翼翼將信放好,轉身拿起掛在牆上的玉劍,對著自己的手臂就是狠狠一刀。


    殷紅的血流了出來。


    沒有做夢。


    祁淮安腳底發軟,像踩在了棉花上一樣,他小心翼翼放迴了玉劍,又拿起那封信重新讀了起來。


    殿內安靜無聲,心跳清晰可聞。


    祁淮安真的覺得在做夢一樣,他讓人去尋這封信的源頭,卻什麽都找不到。


    皇兄不想讓自己找到他,皇兄說日後會迴來,皇兄想讓自己登基。


    或許從一開始,皇兄就不想當皇帝,做這個皇帝也隻是為了保護自己這個弟弟。


    自己真是蠢爆了,真是枉負皇兄的真心,還好皇兄得人所救,不然自己死上千次萬次都沒辦法彌補。


    祁淮安心真的很亂,思緒也纏在了一團,他顧不得流血的手臂,抬筆給皇兄寫了封迴信,哪怕他根本沒有迴信的地址。


    做完這一切他喚來了宋灼野,“本王要稱帝。”


    宋灼野微微一愣,抬起頭剛想說些什麽,就看見了祁淮安發白的嘴唇和血跡斑斑的手臂,徹底傻眼了。


    “殿下!您的手!”


    ——


    祁淮安登基了。


    那些宗室大臣終於鬆了口氣。


    祁遙鬆了口氣,等過段時間他就迴去,舒舒服服享福。


    他隔一段時間就會寫一封信給祁淮安,誇誇他幹得好。


    祁淮安每次收到信都會細細看上好幾次,再一一收到床邊的匣子裏。


    然後提筆給祁遙寫迴信,雖然寄不出去,但皇兄說他會迴來,那就留著等皇兄迴來再看。


    某日下朝,祁淮安在禦花園的池子邊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那人眉目溫和俊美,麵色紅潤,笑得漂亮幹淨。


    那人說:“要一起喂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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