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匹戰馬一字排開,太子朱慈烺、高文采、曹化淳等人精神大振。


    曹化淳稟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從速南下方為上策。”


    “高大人,接下去怎麽走,你來定奪方向。”


    高文采抬頭看了看天,辨明了方向。


    “殿下,此處往南就到平原縣,在過一百二十多裏便到了濟南府。”


    “但劉澤清大本營就在濟南府左近。”


    “臣建議改走西南,過高唐縣、下平陰縣,便可繞過濟南府。”


    朱慈烺默默沉思,沒有做聲。


    倒是一旁的佟雨荷驚呆了,這個少年居然叫“殿下”,這是什麽官?


    曹化淳和高文采心提到了嗓子眼。


    關鍵的節骨眼上,殿下可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劉澤清當然必須殺,但不是現在。


    “父皇正在京畿一帶和闖賊血戰,做兒子的卻隻能難逃。本宮心實南安。”


    “這個狗賊劉澤清,食朝廷之祿,不去勤王,卻縱兵搶掠百姓,可恨!”


    太子朱慈烺語調中充滿著沉痛和悲憤。


    父皇?佟雨荷再怎麽沒有見過大世麵,這兩個字還是多少能懂一點的。


    她從小生活在安德馬驛站附近,這裏人煙輻輳、南來北往形成了很大的集鎮。


    她小時候經常跑到茶館聽說書先生說書,多多少少知道一點皇家稱唿。


    她心中噗通直跳。


    難道,難道這位瘦弱的少爺竟然是大明天子的兒子?


    “殿下,陛下有王承恩、李若鏈等人護衛。平西伯吳三桂想必也早已見到了陛下。”


    “陛下乃天子萬乘之君,殿下切莫憂慮。”曹化淳寬慰道。


    “曹公公說的沒錯。一旦劉澤清偵知並沒有闖賊大軍,他必定派兵前來搜捕!”


    高文采跪下叩首,希望殿下即刻上馬出發。


    “曹公公,高千戶,你們還沒有迴答本宮的問話!”


    “山東地界能夠製衡劉澤清的還有誰?”朱慈烺冷聲問道。


    曹化淳心中開始有了不好的預兆。


    太子殿下這是要準備和劉澤清死磕的節奏。


    曹化淳當然知道山東地界誰足以抗衡劉澤清。


    但現在不能迴答。


    高文采沒有那麽多心思,答道:


    “水師總兵黃蜚手下有兩萬精銳戰兵,皆為百戰之士,應該能夠收拾劉澤清。”


    朱慈烺眼神一亮,“那我們就去登萊一帶去找黃蜚,讓他滅了劉澤清。”


    崇禎年間,大明的水師一共有兩大集團軍。


    一處是福建那邊的鄭芝龍,堪稱亞洲第一水上霸主。


    料羅灣海戰後,荷蘭東印度公司每年需要給他繳納巨額買路錢,否則他們在遠東各水域的船隻隨時可能會遭遇不測。


    其實力之強可見一斑。


    朝廷早就有人指望憑借鄭芝龍的水師襲擊建奴。


    崇禎封他為福建副總兵,但鄭芝龍在海上自由自在慣了,根本懶得搭理朝廷。


    另外一處是環渤海區域的關遼登津四處水師。


    在崇禎十五年的時候,兵部贈與黃蜚王命旗牌。


    這意味著朝廷授權黃蜚對四處水師有便宜調度之權。


    黃蜚雖然上麵還有直屬上司,但從此成了北方四大水師的最高統帥。


    曹化淳急眼了,他瞪了一眼高文采,“高大人,你好糊塗!”


    天下誰人不知道關遼登津水師的總兵黃蜚?


    殿下年輕氣盛,現在就要借助黃蜚的軍隊去收拾劉澤清。


    可現在是什麽時候?!


    絕對不能耽誤時間去找黃蜚!


    不說話能死啊。


    高文采不以為意:


    “迴殿下,黃總兵經常要給遼東轉輸糧草和兵員。行蹤不太固定。”


    ”他此刻有可能在山海關的鐵門關一帶。”


    “也有可能在蓬萊港。”


    “還有可能航行在海上。”


    朱慈烺大失所望,冷然道:


    “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年少意氣,不懂大局?非得要此時和劉澤清過不去?”


    “你們想過沒有,不把山東的劉澤清盡早弄死,一旦闖賊派大軍南下,山東除了海邊的黃總兵外,完全沒有任何人能組織反擊,全境更無抵擋之力。”


    “屆時,闖賊可以直接進攻南直隸!暢通無阻!”


    “一旦南直隸丟了,南京還能堅持多久?”


    “繼續往福建、或者江西逃跑?”


    不得不說,太子殿下的分析很有道理。


    高文采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父皇在通州臨別時,曾經叮囑過我,一定要掌握住軍隊!”


    “曹公公,你覺得就憑我們三個,和這十八名勇士,南京的那些人會聽我們的?”


    曹化淳語塞,其實去南京大家誰都沒有底。


    太子殿下無疑說到了關鍵!


    “東宮侍講李二淳先生以前和本宮討論過黃龍、黃蜚等人。”


    “二淳先生認為黃龍、黃蜚絕對是忠臣!”


    “當年毛文龍被殺後,黃龍坐鎮東江鎮總兵之職,與建奴血戰不退!”


    “他的外甥黃蜚,其忠勇更是遠超乃舅!”


    “本宮雖身居皇城大內,但這些年的塘報軍情、總兵將才名錄,二淳先生多有教導!”


    難得啊,真的難得啊,太子才十五歲啊!


    居然有這等眼光和見識!


    看來翰林院編修、東宮侍講學士李二淳活幹的不錯!


    曹化淳雖然心中還是不讚成前往登萊一帶,但太子無疑說服了他。


    “迴殿下,內臣謹遵鈞諭!”曹化淳跪下叩首道。


    朱慈烺點了點頭,示意曹化淳平身。


    “高文采,黃蜚此刻究竟在何處,誰都不知道。”


    “但是,蓬萊港為登萊水師本埠碼頭,隨軍家屬多半在彼。”


    “黃總兵難道不會留下一兩千人留守?”


    高文采施禮道:“殿下分析有理有據。臣佩服!”


    正史記載,黃蜚後來在南明朝廷麾下組織反擊建奴,在得勝港兵敗。


    黃蜚一家三十多人拒不投降建奴,沉船自盡。


    建奴軍士用鉤鐮槍把黃蜚困在水中,威逼他投降。


    黃蜚拒絕。


    建奴軍士便斬斷他的左手。


    黃蜚被綁到洪承疇麵前,大罵洪承疇不忠不孝。


    洪承疇被激怒,命人斬掉他的右手。


    黃蜚繼續狂罵洪承疇不僅不忠不孝,還將曾經並肩作戰打建奴的關遼登津水師兄弟誅殺殆盡,視為不義。剃發投降建奴,更是不恥於天下公道人心。


    不忠不孝不義、不恥於天下的評語在古代殺傷力巨大!


    洪承疇命人挖掉黃蜚的舌頭。


    沒了舌頭的黃蜚仍然嚐試著痛罵洪承疇!


    即便沒人能聽清,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他還是在罵洪承疇。


    最後,黃蜚被斬首。


    “另外,最為要緊的是,找到黃總兵後,我們便有了海船。”


    “有了海船,南下可謂一帆風順!”


    曹化淳、高文采彼此對視了一眼。


    他們知道:


    太子殿下這番謀劃雖然風險很高,但是一旦成功,後麵就有了轉圜的餘地。


    當初在通州運河一帶,乘船當然不行。


    那時通州幾乎到處都是闖賊大軍,隨時可以在岸上截擊乘船。


    而從蓬萊乘坐海船,稍微往深海區走半裏地,岸邊人就傷不到他們分毫。


    二人當然也知道,一旦成功和黃蜚捆綁在一起,太子殿下就有了直屬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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