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焱盯著欒以寧的眼,這迴他問出了口:“為什麽?”


    為什麽他那麽惡劣,欒以寧依舊能毫無怨言地包容他,還願意給他機會彌補,還會說不是他的問題?


    欒以寧指尖點在祁焱眼尾的紅印處,又移到他的側臉,抹掉祁焱自己都忽略掉的淚痕:“別哭。”


    祁焱低悶地“嗯”了聲,話落卻又掉了一滴淚珠到欒以寧的手背上。


    眼淚越擦越多,頗有種“水漫金山”的架勢,欒以寧耐心地將他的眼淚擦幹淨。


    “我不是裝可憐。”


    “我知道。”


    祁焱執拗地盯著欒以寧等著他給自己迴答,但沒有開口催促。


    雖然沒開口,他的想法卻已經完全透過眼睛傳遞給了欒以寧。


    這眼神欒以寧再熟悉不過,每次吵架時祁焱總是這樣看著他,隻是如今少了幾分憤怒多了幾分祈求。


    欒以寧心揪了下,他不喜歡這種變化。


    剛結婚那段時間,欒以寧是有心想改變他們的現狀的,但不美好的開始帶來的愧疚和別扭和後來長達兩年的誤會堆疊,給他們雙方都籠上一層厚重的外殼。


    新的誤會就變成了堅硬外殼上的刺,每次“溝通”都會紮得兩人鮮血直流,無一幸免。


    到後來,一碰麵就像條件反射一樣,祁焱越想讓他吃醋嫉妒證明他的在意,他就越表現得雲淡風輕,即便做了好好溝通的準備,最後也都被積壓的情緒攪得一團亂麻,都不願意先一步坦誠心意,都在患得患失的路上越走越遠。


    祁焱表現得更明顯,而欒以寧藏得也不算好,隻是剛巧能騙過在感情上不太聰明的祁焱。


    等欒以寧意識到他的心態無法轉變的時候距離他們結婚已經長達一年,祁焱變得極度敏感,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暴跳如雷,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吸引他的注意。


    欒以寧生氣但卻沒覺得多過分,這是他的責任,是他沒有給到祁焱想要的反饋,但同時他又矛盾的不像話,一邊怨恨自己,一邊繼續言不由衷。


    心底仿佛被刺紮穿,略有動作陳舊猙獰的傷口便引起密密麻麻的痛,所以他重新拾起了學賽車的想法。


    隻是這次學會後依舊沒有機會和祁焱好好聊一次。


    祁焱在瘋了半年後逐漸頹靡下來,對待他變得小心翼翼,拋下曾經那些朋友隻圍著他轉,一個大少爺每天看他臉色,配合他的生活習慣,甚至摒棄了曾經那些社交活動,先一步認了輸。


    放棄了證明欒以寧是愛他的,承認可能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什麽感情,卑微而絕望,但又固執地不肯放棄這段失敗的婚姻。


    但不願離婚的從來不止他一個,為什麽不肯離婚呢?欒以寧當時在車上問他也在問自己。


    這段婚姻早該結束了,它快要將他的愛人蠶食掉了,而他也變得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怕,他在眼睜睜看著他沉溺於此,像看著一個溺水者卻不去施救。


    年長者本應更成熟,引領年輕的愛人經營一段健康的關係,卻因為心態的問題讓兩人互相折磨到如今這樣,這是他的錯。


    而為時已晚,這段婚姻已經變得不正常,他隻能在事態不可控之前及時止損。


    可是祁焱還在堅持,他遠比自己想得更赤誠熱烈,用行動向他證明他是錯的,一切都為時不晚。


    欒以寧眉目溫柔,話音卻堅定有力,看著眼前的青年說:“我愛你。”


    祁焱唿吸都凝滯了一瞬。


    這一刻他一直以來的願望實現了,欒以寧的眼裏真的隻剩下了他一個人,再容不下任何其他人或物,隻有他。


    剖析心意對欒以寧來說有些難以啟齒,他不知道如何能讓祁焱感受到安全感,他隻是又重複了一遍:“因為我愛你。”


    祁焱給了他遲來四年的道歉,他也應該把當初因為別扭而收迴的心意還給祁焱。


    大腦一片空白,祁焱眼前的欒以寧好像分裂成很多個,每一個小人嘴巴一張一合,在說著“我愛你”,眼前一片斑駁陸離,被連成線的淚水倏地打散。


    “別哭,不離婚了。”欒以寧無措地抱住情緒失控的alpha,不知道該繼續說點什麽,最後在祁焱額角烙下一個吻:“抱歉,祁焱,讓你等了太久。”


    半晌,祁焱抽抽鼻子:“不晚,但是……”


    他恢複的非常快,在確認欒以寧話的真實性後,腰板立刻直了起來:“那我是不是可以多問幾個問題了?”


    欒以寧愣住片刻,失笑:“你問。”


    “你是不是第一次嚐試賽車的時候就喜歡我了?”


    “那個時候你還沒成年——”


    祁焱打斷,逼近他說:“你沒否認就是默認了?”


    “……嗯。”


    祁焱眼角通紅也阻擋不了他嘴角弧度越來越大:“那我和工作哪個重要?”


    “……”做好一切準備卻沒想到會麵臨這種問題的欒以寧卡了下殼,無奈道:“你重要。”


    祁焱暗自收了下拳:yes!


    第三個問題終於步入正題,“地位”得到確認的祁焱顯得有底氣多了,他抹了一把剛剛哭得極慘的臉,企圖裝作無事發生,揚起下巴比之前每一次問得都要更理直氣壯:“那為什麽要離婚?”


    欒以寧定定看了他一會兒:“離婚是我的問題,我沒有盡到伴侶的責任,錯誤的判斷了我們的感情。”


    才不是,祁焱皺緊眉,是他自己蠢,當初不好好追人學人家搞強製,欒以寧賭氣對他沒有好臉色是他活該,他還淨搞一些騷操作,最後還逼婚,不明白欒以寧究竟是怎麽看上他的?


    是他做的太過分,當時還有那麽多誤會在,他還不知收斂地去刺激欒以寧,一點不考慮欒以寧的感受。


    甚至可能欒以寧不是沒有吃醋,隻是他沒察覺到,秦翀的事情和他口不擇言說的聯姻,他都忘了,欒以寧卻記了這麽久,他今天才知道欒以寧也會像小孩子一樣賭氣鬧別扭,細想之下,之前欒以寧得有多委屈……


    是他讓欒以寧忍無可忍了,不然欒以寧這樣好的人怎麽會提離婚,都是他自食其果。


    不過欒以寧怎麽會覺得離婚是自己的原因?祁焱看向神色認真的欒以寧,突然想起節目第一天沒敢問,被他擱在心裏一直惦記到現在的“和自己和解”,又想起欒以寧上次說要時間“解決自己的問題”,這都證明著欒以寧是真的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祁焱手掌握緊:“你哪裏有問題?”


    “我答應結婚,就代表我已經接受你作為我的伴侶,應該負起伴侶的責任,但我卻沒做到,還為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讓你承受不應當的冷待,我很愧疚。”


    “明明是我自己活該。”祁焱默默反駁。


    欒以寧輕瞥他一眼,搖搖頭說:“結婚以來都是你在遷就我,你的朋友圈子、聚會我融不進去,所以每次都很排斥。”


    “正好我也不是很喜歡,我們一起不去就好了。”


    “我的年紀……”


    “年紀怎麽了?欒教授多大年紀都不影響那些網友天天美人老婆的叫個不停,你明明都有家室了!”祁焱已經怨念很久了。


    欒以寧驀地笑了下:“還要不要我說了?”


    祁焱立即道:“要!”


    “你今天玩賽車開心嗎?”


    “怎麽變成你問我了?”祁焱不滿吐槽,但還是答了:“當然開心,我和你一起約會做什麽都開心。”


    “還記得你有多久不玩賽車了嗎?”


    “沒多久吧?好像也就一年?”


    前年祁焱參加比賽時出了一次事故,不嚴重,但是肋骨折了兩根,欒以寧當時特別擔心,祁焱還因為這個沾沾自喜了好一陣子,但欒以寧因為照顧他,連軸轉沒休息好,導致低血糖直接暈在了病房。


    祁焱自那次之後就沒再跑過賽道,可是這和離婚有什麽關係?


    麵對祁焱的質疑,欒以寧輕聲說:“我不想讓你放棄你的愛好、朋友甚至從小的生活習慣,委屈自己隻為了遷就我。”


    “?我沒有,我願意的啊!”祁焱想反駁但被欒以寧用食指輕輕抵住了唇角。


    欒以寧說:“你很久沒有單獨出去和朋友玩了,以前熱衷的娛樂活動也都不再參加,甚至生活水平作息時間都是照比著我一起,每次說話會小心翼翼地看我臉色,為了討好我,做飯、家務這些熟練得不像一個大少爺,我能猜到你在祁家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不想你因為我降低生活水準,失去自我。”


    “你之前十幾年說是眾星捧月也不為過,興趣廣泛,交友眾多,有更精彩更快樂的生活,我們的生活、階級、甚至性格年齡都相差甚遠,我作為伴侶做的很糟糕,給了你一段徹頭徹尾失敗的婚姻,這段婚姻在消耗你拖累你,離婚或許能帶給你更好的生活。”


    欒以寧說得很慢也很認真。


    祁焱享受欒以寧遠超他想象的在意的同時,也覺得這迴旋鏢紮在身上是真的疼。


    他之前究竟都在欒以寧麵前胡謅了些什麽話,才能讓欒以寧生出這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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