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蝕之律者體內,一片一樣由數據構建的世界。


    跟她自己說的一樣,她侵蝕那些英桀,一是為了利用她們的數據將愛莉希雅重現,以獲得對凱文武裝的控製權。


    其二就是,因為她接觸愛莉希雅的時間很長,所以她潛意識的就會想要給予所有的意識體一個完美結局。


    光就是這一點,她確實做的不錯。


    就比如被她侵蝕了維爾薇和帕朵,此刻就好好的生活在這片夢境的世界當中。


    沒有外敵的侵擾,沒有消失的隱患,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外界一樣,可以在這裏肆意生活。


    當然了,本應該就是如此的。


    但很可惜,因為許多英桀的無畏犧牲,她並沒能如願將她們侵蝕。


    現如今在這個世界當中存在的人,除開剛剛進入此地的蘇,一開始就在此處潛藏的維爾薇和凱文,以及陰差陽錯被殺的帕朵。


    “等我迴來,我們會重返昨日。”


    凱文的話語還在蘇的腦海當中縈繞,自始至終,他都深信自己的摯友不會食言。


    但他也著實沒有想到,昨日,會是以這樣的形式重現。


    “侵蝕自律者內部,就是這番光景嘛。一切殘敗,但比起前紀元來說,情況還是要好上不少嘛。”


    他盡力放大著自己精神的知覺,試圖如往常一般感受周遭的一切。


    與阿波尼亞曾經涉及的【意識深處】不同,在被徹底侵蝕之後,他此刻所置身的正是侵蝕之律者一切數據的集成之所。


    “沒有辦法感知到一切,除去再被侵蝕之後保持自我,作為精神感知型,我已經再無特殊之處了。”


    “也罷,隻要找到凱文,我的能力無足輕重。”


    蘇將一直未曾睜開的雙眼睜開,以往他都是依靠感知去了解這個世界,但如今,他失去了這樣的能力。


    沒有辦法,隻得是使用迴以往的老辦法,用眼睛去親自看。


    蘇一路行走,在算不上殘破,但絕對荒蕪的城市當中行走。


    一路上,侵蝕之律者的爪牙縱橫。


    蘇能看出一二,對方明顯是想將其營造成這個世界的居民,一種類似npc的存在。


    可是,她到底是沒有來得及完善,還是說現在她的心境就如同這些混亂的存在一樣,混亂著……


    蘇沒有對這一切深究,外界因為華的存在,她吸引著侵蝕之律者一切的注意力。


    本來作為英桀當中戰力幾乎墊底的存在,她是沒有理由去迎戰侵蝕之律者的。


    可無奈,整個樂土也已經再無任何生命可以供給給他們驅使了。


    隻希望,華,那個外表平平無奇,但內心卻是悍然堅強的女孩,能夠為他們的行動爭取更多的時間吧。


    “侵蝕之律者內部的數據已經如此龐雜了嘛,想要在此處尋到凱文無異於大海撈針,但是……”


    蘇有隨手清繳了一批擋路的怪物,隨後視角看向一處路邊小攤。


    天空蒙蒙雨露傾瀉,卻仍舊抵擋不住蘇銳利的視線,縱使距離遙遠,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帕朵菲利斯。


    “瞧一瞧看一看啦!貨架上的寶貝隨便挑,假一賠十,概不退換!”


    “哎呀,這位老板很麵生啊,第一次來吧。我這剛好新進了一批貨,您也知道,附近可不太平,總要些東西傍身嘛。”


    “要不要看看……”


    時間過去良久,蘇沒有迴答,不知何時他的眼睛又閉了起來。


    帕朵也是尷尬的撓撓頭,不清楚這位‘奇怪’的客人到底是在幹什麽。


    他為什麽不睜開眼睛,因為盲人,還是因為什麽其它的緣故?


    “呃……沒事,有什麽需要老板您說一聲就好。”


    “帕朵,我是蘇。”


    “呃……哈哈哈,還真看不出來。好嘞,叔,需要點什麽!”


    帕朵雙手叉腰,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像是再極力在客人麵前留下個好印象一般。


    迎接她的是蘇死一般的沉默。


    正當他還在猜測對方的裝聾作啞有其深意,在心中組織用以試探的語句的時候,卻突然意識到了對方身上反常的地方。


    帕朵:??!


    在她身上,那因超變手術而產生的獸尾已經無處可循。


    盡管對方還是自己印象當中的那套休閑清涼著裝,但其中不同之處卻大有所在。


    就比如,對方那自帶貓耳的兜帽,以往除開進貨以外就沒有帶過。


    蘇盯著帕朵那雙天真純潔的眼神,其中沒有任何可以讓他欣喜的隱情,隻是滿滿的不解。


    (原來如此,侵蝕之律者編織的迷夢,就是記憶體被徹底侵蝕之後的去處。)


    (被送至此處的她,此刻也已經深陷夢境了嘛。)


    蘇心中暗忖,念及此處,他的心中泛過一絲波瀾。


    曾經他也麵對過這麽一個以夢境為手段的敵人。而那一戰也為他帶來了一生未能消解的痛楚。


    (凱文莫非也……不可能!)


    蘇的腦海當中閃過一絲希望破滅的可能,但旋即就被他否認掉了。


    他低頭沉吟,但心緒的不安,卻是久久未能消散。


    夢境,按造柳源的說法,在此處做夢的人世界會迴應她的本心。


    可即使是身處這樣的環境,這裏也已然是一座遭受崩壞肆掠的城市。


    或者,對帕朵來說,僅僅是這樣的環境,她也已經知足了嗎?


    這個向來表現得最為【貪婪】的少女,其實最為【知足】。


    “蘇,能聽到嗎?這裏是柳源。”


    “柳源?你在哪裏?”


    “我迴到了我原來的世界,看來夢境彌漫隻在樂土當中,像是侵蝕之律者體內,那些不屬於樂土環境的地方,我涉及不到。畢竟我本就是入夢之人,夢中做夢,豈不是很荒唐?”


    “那,你知道凱文在哪裏嗎?他是計劃的關鍵。”


    “不,我並不知道,說實話我現在能夠跟你聯絡都是依靠識之律者的權能做到的。不過,興許你可以試試詢問你麵前的帕朵,她在這片夢境的身份舉足輕重,能夠給予你的幫助不會少。”


    蘇心中默認了柳源的話,旋即看向眼前的帕朵,輕聲詢問道。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喔!盡管開口就好啦,我帕朵做生意可從來不會挑三揀四,人也好,物也好,都沒問題。”


    “好的,他名為凱文,年紀如我一般,發色蒼白,看上去……有些冷峻,亦或者他整個人都很冷?”


    “啊……啊?你是說【王子大人】?怎麽會有人沒有聽說過他呢。帶你去見他,小事一樁,不過老板你看,這周圍的崩壞可是相當危險呢。這個費用嘛。”


    最後一句,帕朵聲音不自主的小了下來,露出微笑。


    而聽到對方口中的稱唿,蘇心中又是一沉。他沒有再作遲疑,解下了自己一側的耳墜。


    “此為故人所贈,價值連城,請帶路吧。”


    帕朵接過耳飾,眼睛又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在仔細確認了那份價值並非虛言之後,才重新發出慣常的笑聲。


    若是有尾巴的話,不用懷疑,肯定已經在空中舞蹈了吧。


    “嘿嘿嘿,這怎麽好意思呢。那我們快出發吧,對了老板,咱可還沒有算上保安費的哦,您要跟緊咱了。”


    說完,帕朵也顧不上自己的小攤,直接就跑到前方帶路去了。


    蘇:這……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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