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死了。


    在他死之前,用一個已經不存在的強盜寨主頭銜,讓一直壓著他一頭的趙子俞,終於向他低了一迴頭。


    趙子俞的做法是:坦然接受了梁山新寨主的頭銜。


    雖然不用宋江讓位,趙子俞也已經是大多梁山好漢事實上的首領,但是經過宋江的這個授讓儀式,令趙子俞接替的更名正言順。


    吳用、花榮、雷橫等宋江原來的鐵杆嫡係,在悲痛宋江離世的同時,都尊趙子俞為新的領導。


    接受了梁山第一把交椅之後,趙子俞命令把宋江風光大葬。


    下葬之處,就選在楚州城南的蓼兒窪。


    李逵的空靈柩早就被埋在那裏,宋江的墳,就埋在李逵的假墳旁邊。


    宋江喪事辦的隆重,驚動了楚州全城。


    因為宋江在楚州上任之後,對百姓施了不少小恩小惠,人緣頗好。


    他出殯的時候,城內眾多百姓自發出來,為他送行。


    最後統計吊孝收的禮錢,百姓你幾文我一吊的,居然總共合成上千兩銀子。


    吳用過來請示這些錢的用途。


    趙子俞說留下孔明孔亮兩兄弟在此,等宋清從山東過來,就把錢都轉交給他。


    宋江喪事辦過之後,跟來的梁山眾人,一部分迴上海鎮老巢,另一部分跟著趙子俞,繼續下一步的計劃。


    為了防止宋江的鐵杆小弟吳用和花榮想不開,趙子俞專門找來二人談話。


    他開門見山地問道:“宋公明的喪事已經辦完,兩位今後有什麽打算?”


    花榮神情黯然個:“宋江哥哥以前是我們的主心骨,如今驟然離去,我心中悲傷,還沒想好未來該怎麽辦。”


    吳用卻沒有沉浸在宋江之死的悲痛中,他很理智地說道:“吾本教授頑童的山野村夫,承蒙江湖英雄看得起,竊居梁山軍師之位,後又跟隨招安征伐,封武勝軍承宣使一職。


    自宋江哥哥逝去,吾心情沉痛,本以對未來前途萬念俱灰,想在蓼兒窪的墳前一死了之。


    但是宋江哥哥死前有托付,我們梁山舊人又有了新的首領,不敢輕易尋死。願追隨趙皇室左右,效犬馬之勞。”


    趙子俞知道吳用想自殺,是因為在世上沒有了宋江這個老大做依靠。


    同時,吳用也是個十分有理想的人,不願意一輩子出不了頭,永遠在村子裏教小孩子讀書。


    他不願意庸碌的過一生,所以跟晁蓋劫生辰綱、上梁山,跟宋江出盡鬼主意。


    宋江一死,最大的靠山倒掉了,武勝軍承宣使也是個閑職,以後官場沒有任何前途了。


    他現在不想死,是因為又有了趙子俞這個新老大能依靠,未來前途還有希望。


    吳用這個人壞主意多,有時主意還很拙劣,但是有時一些歪點子專門對付歪人歪事,還是很有效的。


    例如為了留下安道全,他幫忙散布皇帝得了花柳病的假消息,有效的留住了安道全。和趙子俞配合還是不錯的。


    隻要吳用出的主意不是太過分,能留著就留在身邊吧。


    趙子俞道:“如果吳軍師跟我們迴華亭縣,你武勝軍承宣使這個官職就要扔掉了。這麽大的官職,品階都不次於宋公明,是好多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官位,這麽扔掉,就不嫌可惜嗎?”


    吳用說道:“我以前也一心想著靠本事出人頭地,但是出任武勝軍承宣使後發現:委任個虛銜,做不出什麽轟轟烈烈的大事,在官場明爭暗鬥,做任何一件小事都要處處被掣肘,什麽事都做不了,這個官沒意思。


    我算是看明白了:在官場,你要是想做出一番事業,必須是大官才能不被掣肘。要想做大官,必須背後有大人物支持,不然必定最終都是鏡花水月——結局一場空。


    現在弄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官場上步步艱辛、處處陷阱,自己沒有硬氣的後台,早晚會步宋、盧兩位頭領的後塵,被人利用官場的規則害死。


    你死了,還處處都顯得合理合規。你敢反抗,那就要得罪全體官場。如今,我終於理解武鬆賢弟了!”


    趙子俞不明白,問道:“理解武鬆什麽了?”


    吳用說道:“武鬆的哥哥武大郎,被王婆、西門慶、潘金蓮合夥毒死,其實這本來是一個完美的框架下的陰謀局。


    按照正常的規則,武鬆根本申訴無門,在規則的條框下,雖有懷疑,他一個陽穀縣的外來戶,對人友善,又是維護規則的都頭,在縣衙仕途也有前途,也隻能默默吞下哥哥被人用陰謀害死這個苦果。


    隻是那些壞人們萬萬沒有想到:武鬆見申訴不成,幹脆掀了桌子,自己打破規則為哥哥伸張了正義。


    我們在棋盤上被各種規則限製,要麽靠棋藝閃轉騰挪,要麽失敗認輸。但是如果有一個英明的人帶著我們掀了現在官場的桌子,大破大立,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吳用願誓死追隨!


    如今天下,在我吳用眼裏,能帶我們做出這種轟轟烈烈事業的人,就是趙皇室您,所以,吳用願意追隨趙皇室效力!”


    吳用的一番言辭,趙子俞聽得目瞪口呆。


    明顯吳用已經猜到自己想做皇帝的心思。


    他跟著宋江,最多也就是個承宣使,如果推著趙子俞登上皇位,那就是開國元勳。


    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麽選。


    “好吧!吳軍師,我被你說服了。咱們一起迴去共創大業吧!吳軍師願意鼎力相助我,以後趙某定不負你。


    眼下,我有一個對付朝廷內貪官的想法,還沒想好怎麽出手,有你在,我們的計劃就更容易成功了。”


    就這麽簡單的交談了一陣,吳用徹底倒向趙子俞。


    可是花榮就不是像吳用那麽痛快,他和宋江是死黨,宋江一死,他還沉浸在失去死黨的悲痛之中。


    “花都統,吳軍師願意跟我們一起去東南創業,你願不願意一起來?”趙子俞問道。


    花榮武力不次於秦明,還有一手神箭技能,屬於能打的戰士和遠程射手相結合。另外這人傻傻的講義氣,隻要認定了老大,就忠心以死相隨。


    麵對這種人才,趙子俞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花榮此時還有點渾渾噩噩。


    聽到趙子俞發問,他遲疑一下,才答道:“我心情悲痛,也不知以後該怎麽辦?花榮我就是一個武夫,和宋江哥哥結為異姓兄弟之後,曾盟誓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昔日左伯桃和羊角哀有過命之交,我自幼一心向往效法之。


    現在宋江哥哥已經去世,我本欲在哥哥墳前自縊,一同埋在蓼兒窪,在地下仍做兄弟。可是見到梁山其他兄弟都追隨趙皇室左右,心下不免茫然。


    不過請趙皇室放心,宋江哥哥臨終前有交代,把梁山之主的位子傳給趙皇室。我梁山雖已經解散,但是作為梁山舊將,我也尊趙皇室為繼任領袖。趙皇室有什麽差遣,花榮一定聽從驅使。”


    趙子俞看他心情還沒有平複,估計恢複還需要一段時間。


    為了防止這段心理修複階段,花榮想不開自殺,他對花榮說道:“我曾經對阮小二哥哥說過: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自殺!今天,作為梁山新當家,我對你們的第一個命令就是: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你都不許自殺!”


    然後,趙子俞又惡毒的詛咒道:“你如果自殺的話,就是背叛梁山的懦夫和小人!是天下最不講義氣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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