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爺”,方才閑散,安靜的餘生拍桌而起,“再說我醜,信不信我抽你。”


    佝僂的老人愕然,想不到餘生居然這般沒涵養。


    他皺起眉頭,“小小年紀,一點也不懂得尊老愛幼。”


    “耄耋老人,以貌取人,簡直為老不尊。”餘生坐下。


    論口才,他餘生還沒怕過誰。


    “你…”垂手恭敬站在老人身後,眉宇之間與百草有些肖像的中年男子踏前一步,雙目怒瞪餘生,“說話客氣點兒!”


    “你也客氣點兒,別以為長的有些…咦,你是百草枯兄弟父親吧?”餘生認出來,畢竟昨兒剛跟枯鬥了一場。


    中年男子不語,隻是從不知鼻孔還是嗓子“哼”出一聲,冷冷盯著餘生。


    “司幽城主,久仰大名”,餘生嘴上這般說,身子卻端坐著不動,“我早想認識您了,非常想看看給兒子起名百草枯的人多沒文化,順便告訴你,你兒子因為殺我,被他哥殺了。”


    中年男子早已知曉,神色不變,隻是道:“我待會兒便替他報仇。”


    “冤有頭債有主,他哥殺的你找我幹什麽,對了,聽說你媳婦被人殺了,有沒有報仇?”餘生饒有興趣問。


    中年男子一頓,望了望同他站在一起,手腕腳腕上係著鈴鐺的旱魃,含糊的說一句話。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餘生把手放在耳朵,大聲喊道。


    中年男子不說話了,餘生好心道:“報仇要早點報,而且你報仇也簡單,直接抹自己脖子就成。”


    “胡說八道!”中年男子幾乎不用想也知道餘生話中何意。


    “誰胡說誰王八。”餘生笑,“反正這話是你死去的兒子說的,你倆總逃不過有一個是王八。”


    “不對”,餘生一怔,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不是逃不開,你倆都是王八。”


    “你!”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劍剛要出鞘,被佝僂的老人按住了。


    老人看著餘生,“你還真是不尊老愛幼,知道他誰嗎?白帝城主之子,你父親師父的兒子,按理說,你應該叫他師叔。”


    “是麽?”餘生一怔,上下打量中年男子。


    他突然一拍桌子,怒斥老人,“你這不懂尊老愛幼的老東西,剛還說咱倆同屬天道,他是我師叔,不也是你師叔?”


    “快,站起來,讓我師叔坐。”餘生轟他,嘴裏還念叨,“你這老頭,越活越迴去了。”


    佝僂老人再次愕然,“莫不是天道不說話久了,憋壞了,才生出你這麽個伶牙利嘴的東西來?”


    “什麽天道意誌,我就是說我。”餘生說。


    “若不背負天道意誌,你怎麽會來這裏?”老人問。


    “也是”,餘生想不出別的答案,無奈道:“那咱倆人還真是一丘之貉。”


    同中年男子站在一起的旱魃看餘生,心想這人伶牙利嘴起來居然連自己也罵。


    “茶好了”,餘生目指旁邊泥火爐上的茶壺,說了這麽多無用的,餘掌櫃有些渴了。


    旱魃親自上去為二人沏茶,餘生掃竹亭下一眼,見數不盡的幹屍正在源源不斷越過山頭,去向揚州。


    “這些幹屍,你造的孽?”餘生問。


    “不是,司幽城的司幽和靈山邪巫做的。”老人手裏把玩著棋子兒,指了指遠處。


    遠處一片漆黑,但餘生借雨水看見五個一身漆黑,渾身散發著邪氣的人站在山巔,手裏握著高高的招魂幡。


    他們騎著馬,靜靜站著,身後幹屍潮水般湧出。


    “厲害呀,居然還籠絡到了靈山的人。”餘生說。


    “嗬,靈山那位沉浸在香火之中把腦子熏壞了。巫力本為我所有,他居然派巫祝來尋我。”老人搖頭。


    當時老人尚未覺醒,正躬耕於南荒,在巫祝前去擒他時,失手把他殺了,索性就收了魂魄想要迴去複命。


    “老夫天道的意誌便在那時覺醒的,那幾個巫祝被我巫力侵蝕,甘願供我差遣。”老人得意。


    “嘖嘖”,餘生搖頭,這幾個莽夫,若捉活的迴去,估計就沒今日事了。


    “你怎麽不去報仇,找我作甚?”餘生接過旱魃的茶盞,謝一聲。


    “那廝在靈山上坐享數不清的信徒供奉,每日得到的信仰之力揮霍不掉,我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


    老人盯著餘生,“隻要把你吃掉,集合兩道天道意誌,我才鬥的過他,才能將維護天道正途。”


    “再來一杯”,餘生招唿旱魃。


    “要我命的人有很多,不得不說,你這理由是最不要臉的。”餘生說。


    “還維護天道正途,什麽是天道正途,天道告訴你了?”


    “我就是天道,我認為的正途便是正途。”老人說。


    “你認為的隻是你認為的,不是天道認為的。有人還認為牛哥力學正確,不還被一白頭發老頭推翻了。”


    “牛哥力學?”老人不解的望著餘生。


    “你看吧,這都不知道,還想代表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的天道?”餘生得意說。


    係統在念頭中為老頭鳴不平,“你大爺,用前朝的劍斬今朝的官,你唬人也得講點道理吧。”


    不等餘生迴答,老人一擺手,“我現在不知曉,不代表把你吞了以後不知曉,隻要奪得另兩道意誌,我將無所不能!”


    佝僂的老人說到此處,興奮的腰背都挺直了。


    “說白了,你就想要力量而已,何必把自己說的那麽冠冕堂皇。”餘生歎氣。


    “是又如何?”老人望著餘生。


    餘生見竹林裏的幹屍不住穿梭,不知有多少幹屍去了揚州城。


    此外,餘生憑借雨水察覺到,在巨石下,光照不到之處,不知何時靜靜站了一位同邪巫打扮一模一樣的人。


    莫不是暗中保護老頭的?餘生若有所悟,迴頭問:“你不是我對手?”


    “荒謬,你一天道意誌不曾覺醒的小子,我會鬥不過你?”老頭覺著被侮辱了。


    “既如此,你弄這麽多幹屍作甚?”餘生指著竹林下。


    老頭一怔,繼而笑道:“你不像他們說的那麽傻,還挺聰明。”


    “謝誇獎,你要多說幾句這好話,指不定那意誌我就雙手奉上了。”餘生眉開眼笑。


    “不過我不是鬥不過你,而是抓不住你。”老頭說,“身為東荒王之子,你若想逃,天下無人留的住你。”


    “所以你就弄了些幹屍圍攻揚州,逼我束手就擒?太大動幹戈了吧,你一個人來我都不敢丟了他們自己逃。”


    “你太高看自己了,這些幹屍為靈山那位準備的,你屬於摟草被打的兔子。”


    老頭飲一口茶,“好了,茶也喝了,聊也聊了,讓你坐以待斃,估計你也不願意,我又懶得動手,不如來點文雅的?”


    他一指天空,“咱們以夜空為枰,以眾星為子,以天道為誓,對弈決你的生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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