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手鬆開,正疑惑這一巴掌打的不疼的老乞丐,急忙又捂住臉。


    不過臉還是不疼,老乞丐不由的放開,四處尋找,心說誰這麽倒黴?


    “別找了。”白杯捂著左臉頰,上麵的五個紅指印在臉上清晰可見。


    “不是,你這…”老乞丐疑惑了,這人居然自己打自己,難怪要找餘掌櫃自殺了。


    “同樣的原因。”白杯躺在台階上說,他這一時半會兒騷擾不到餘生了。


    “什麽,你說瞎字也挨…”老乞丐話說半截,“啪”的一巴掌。


    “嘿,你這什麽妖法,有病吧?”老乞丐怒了!


    白杯苦笑,忍著痛坐起來,望著星空說:“說起來還真是有病。”


    “嗯?”老乞丐聽出裏麵有故事,蹲坐在他旁邊。


    “我天生眼神不好…”白杯說。


    “啪”又一巴掌,不過沒打斷白杯。


    他繼續道:“我眼又小,看人時恨不得把眼伸到別人麵前去看。”


    “久而久之,所有小夥伴,鄰居都叫我瞎子…”


    “啪”,又是一巴掌。


    “得,得,我知道你眼神不好的時候連自己都打。”老乞丐攔白杯,但自己又挨一巴掌。


    “你直接用‘那個’代替‘眼瞎’就可以了。”說罷,老乞丐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兩邊臉頰已經以肉眼看見的速度腫起來。


    “咱倆也真夠倒黴的,說話這麽費勁。”老乞丐說。


    白杯望著星空繼續迴憶,“許多人也都喜歡用‘瞎’…那個來取笑我,嘲笑我,戲弄我。”


    “盡管我娘從小教導我,不要在意那些取笑你的人,你隻是那個不好,而他們是心有殘疾。”


    但白杯還是忍不住想要看清楚他們嘲笑人的嘴臉,然後用巴掌狠狠地打上去。


    年齡漸長,嘲笑白杯的人越多,他心裏的這股怨念就越深。


    直到有一天,在一個人嘲笑他,他在心裏默想自己給對方一巴掌時,奇跡出現了。


    整個世界在刹那間清明,白杯看見那人的臉,掛著的笑是那麽的醜陋,令人嘔吐。


    以至於憑空出現一隻有他看的見的巴掌“啪”的打在那人臉上時,他感覺身心前所未有的暢快。


    “也就是那次,我初窺心境的門檻。”白杯說。


    後來經過百年之久,白杯終於領悟心境,入道,並在千年之後成仙。


    “隻是無論我對心境怎麽操控自如,都難以控製聽到眼拙,瞎眼…”


    見“啪啪”兩巴掌打的白杯頭直晃悠,老乞丐建議,“你還是用那個,那那個吧。”


    於是白杯的話成了,“無論別人還是我自己,隻要在我麵前說出那個,那那個,那那那個的時候,都會被打巴掌。”


    葉子高聽著外麵“啪啪”響,出來看熱鬧,正好聽到白杯說這話。


    他好奇問道:“什麽那那個的,你們在說哪個?”


    “那個就是那個。”老乞丐指了指自己的眼。


    “究竟是哪個?”葉子高還是不懂。


    不過看這倆人的臉,葉子高嘖嘖稱奇,“喲,你們倆怎麽聊天的?都把自己打成豬頭了。”


    正好餘生喊葉子高去端菜,葉子高笑著離開了。


    “你他娘的才豬頭,什麽眼神…”老乞丐衝著葉子高後背罵,接著自己又挨一巴掌。


    “嘶”,老乞丐倒吸一口冷氣,迴頭望了望白杯,繼而倆人“哈哈”笑了。


    “哎,對了”,老乞丐記起來,“方才有一巴掌,咱倆都沒挨,那是誰挨了?”


    白杯一怔,“不知道啊。”


    他方才隻顧著胯下之痛了,壓根沒看清打的誰,“再說這黑燈瞎火的,我也看不清。”


    說著,白杯就又挨一巴掌。


    “得,得,咱倆也別管是誰了,幹勁別再說那個。”


    老乞丐笑著扭身,朝客棧裏麵喊,“小富,小難,給我上一壺酒,兩盤好菜,我們兄弟小酌幾杯。”


    富難不動,老乞丐道:“你別忘了,三天酒菜是草兒姑娘答應我的,你掌櫃的說話不算。”


    “你難道要讓草兒成為言而不信的小人?”老乞丐說。


    那三天飯菜可是他犧牲尊嚴換來的。


    “草兒已經是小人兒了,再讓她小,非毒死你不可。”富難說著去取一壇棪木酒。


    老乞丐接過,同白杯靠在客棧牆壁上,望著星空,對酌起來。


    “對了,你為什麽找死呢?”


    “傍晚我進去的時候你沒看見?”


    “沒有,我那會兒盜草去了。”老乞丐說。


    白杯也不迴答,隻是望著天空說,“人呐,一不小心就把自己逼到了絕境,唯有一死了之。”


    “什麽絕境比死還可怕?”老乞丐問。


    “在大荒,有時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下去。”白杯飲一口酒。


    “今晚的夜色真不錯。”


    “是啊,雙月齊天,星空不暗…”


    說迴餘生,把白杯踢走後,迴頭見砂鍋已經改用小火燜了。


    他掀開蓋子看一下,豆腐已經起孔,這道河蚌豆腐湯齊活了。


    餘生把砂鍋端下火,在盛盤的時候,鮮香的氣味立刻彌漫在整個後廚,讓進來送青菜的包子等毛孩子走不動道。


    “都別這兒擠著,取碗,我給你們一人一碗。”餘生說。


    在餘生給包子他們分時,“好香啊。”一倒掛在屋簷,捂著腫了老高的臉頰,把頭悄悄探到後廚窗戶外麵的妖怪說。


    “要不咱們現在動手?我還能撈到一鍋好湯呢。”


    “噓!他可不是善茬,更不用說現在他還有幫手呢。”後麵的妖怪把他喊迴來。


    “咱們要從長計議。”他指了指後麵,“咱們去那兒看看,我聽見柴房有動靜。”


    後麵的妖怪壓低聲音,領著倒掛的妖怪向柴房去了。


    這兩個妖怪動作躡手躡腳,不著痕跡,又有包子他們搗亂,餘生沒聽到。


    在把包子他們趕出去以後,餘生把剩下的盛盤,喊在外麵說話的葉子高迴來端出去。


    莫問的三碗,順便端給清姨和餘時雨兩碗。


    “掌櫃的,我們的呢?”葉子高問。


    “自己盛。”餘生這時候已經開始忙碌第二道菜了。


    他把包子他們采的新鮮的不大不小的青菜,撿出來,讓怪哉洗幹淨後,用開水燙。


    燙罷以後,從菜頭十字形劃開,然後備用。


    客棧大堂,許多毛孩子已經在享受餘生烹製的美味了。


    純白色的河蚌豆腐湯冒著些許白氣,陣陣香味誘惑著大堂的客人。


    清姨接過一小碗,嚐了一口豆腐,又香又鮮,難得美味。


    餘時雨也嚐一小口,盡管她一直與餘生抬杠,但這碗湯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真不知道他這手藝遺傳誰的。”餘時雨說,“莫非那婆娘還燒一手好菜?”


    “別那婆娘,那婆娘的,她也是你娘。”清姨說。


    “對,對,她就是那蠍子的尾巴。”餘時雨說。


    莫問的湯也到了,他們嚐了嚐,立刻叫好,把其他客人的饞蟲勾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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