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幽長的巷子中,巷口的燈光在被磨平棱角的石頭上折射著光芒。


    “出來時忘記把錢帶上了。”餘生說,走了一會兒後有些餓了,而且巷口阿婆的幹果著實不錯。


    巷子到了盡頭,拐過一道彎後是另一條巷子,燈籠稀疏,略有些暗,有幾個黑影在迎麵走過來。


    照姑娘冷不丁的道:“你藏錢了?”


    餘生腦子或許不機靈,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很快搖了搖頭,“沒,沒有,我是說找您要點兒錢。”


    在幽暗中照姑娘看了他一眼,“藏著也沒什麽,身為盟主,身上應該帶些錢,不能太拮據。”


    餘生心中一喜,不過沒有因此放鬆警惕,“說的也是,那我以後就少帶點兒?”


    見照姑娘沒有異議,餘生高興起來,以後不用費盡心機的藏錢了,狗窩裏的錢可以取出來了。


    這時迎麵走來的黑色身影走到餘生旁邊,在餘生側身為他們讓路時,寒芒一閃,一匕首橫在餘生的咽喉。


    “別出聲,把身上的錢都給我交出來。”握著匕首的人壓低聲音狠狠的說,同時他的同伴也向餘生圍過來。


    其中一位還伸手去抓照姑娘,不過被她敏捷的躲過了。


    餘生要躲過去輕而易舉,不過他放棄了。


    “你們敢出聲,我就殺了他。”握著匕首的人威脅逃脫的清姨。


    清姨笑了笑,“這人討厭的很,你們趕快動手吧。”


    “呃”,圍著餘生的幾個黑影愣住了,一時難以應付眼前的場麵。


    清姨眉頭一抬,“你們要是再不動手,我可就喊了,到時候招來錦衣衛你們就逃不脫了。”


    劫匪們麵麵相覷,最後握著匕首的人出聲了,“姑娘,別這樣,我們就是搶個錢,犯不著出人命不是?”


    “人命都不出,你們還搶什麽錢?”清姨責怪這群劫匪,“也太不專業了,快點,再不動手我喊人了。”


    劫匪無語,握匕首的劫匪迴頭問餘生,“哥們,這姑娘不是你仇人吧?”


    “我媳婦,就是出來的時候沒吃藥,你們別跟她一般見識。”餘生說。


    他低眉看了看咽喉處的匕首,建議道:“不過我這人視財如命,你要是執意搶錢的話就直接把我殺了吧。”


    旁邊的黑影忍不住道:“哥們,不至於吧,錢沒了咱還能賺,人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這群劫匪鬱悶的很,他們隻想搶個錢,不想犯下命案,畢竟二者結果是不一樣的。


    餘生伸了伸脖子,把匕首調整到舒適的位子,嚇著劫匪急忙將匕首收了收,以免把他傷到了。


    “人生最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人活著,錢沒了。”餘生把脖子露出來,“你們還是給我來個痛快吧。”


    “今天算是遇見怪事了。”一劫匪有些忍不住,不過被握著匕首的劫匪按住了,“這樣,我們隻搶你一半。”


    “那也不成,那跟把我的錢全搶走有什麽區別。”餘生說,零的一半可還是零。


    “快點動手,我等不及了。”清姨在一旁煽風點火,臉上還有著笑容。


    這下握著匕首的劫匪看出不對來,心說這是玩兒呢。


    “搶錢我是認真的,再給我開玩笑,我可真動手了!”握匕首的劫匪悶聲吼道,“別以為我不敢!”


    說罷手裏的匕首向前一橫向餘生的喉嚨抹去。


    期待血濺一身的情景沒有出現,握匕首的劫匪驚訝的發現,方才還被按著的餘生刹那間消失不見了。


    他心中剛有不好的預感,屁股已經感受到重力,被踢的狠狠的摔向牆壁。


    餘生一甩胳膊,把旁邊的劫匪打倒後輕巧的奪過匕首,義正言辭道:“打,打,打劫。”


    躺在地上“哎呦”喊痛的劫匪全是一愣,對這身份的反轉一時接受不了,還以為餘生在開玩笑呢。


    “快點,別磨蹭,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掏出來。”餘生踩著劫匪的背說。


    這時,從遠處走來一對相互偎依的男女,走近見到餘生手持匕首後明顯的被嚇一跳,一時不知道走還是退。


    餘生揮了揮匕首,“看什麽看,沒見過打劫,快點走。”說著,餘生為他們讓開一個位子。


    偎依的男女忐忑的走過來,貼著牆邊繞過餘生,然後急匆匆的跑起來。


    “慢著”,餘生招唿,在這對男女轉身忐忑看著他時,餘生道:“出去喊錦衣衛過來,就說這兒有人打劫呢。”


    倆人一時沒明白過來,丈夫道:“絕,絕對不告訴錦衣衛。”


    “不是,你們要告訴錦衣衛,這兒有人打劫,快去。”餘生擺了擺手,一頭霧水的夫婦急忙逃走了。


    躺在地上,被餘生逼著交錢不殺的劫匪們目瞪口呆,心說這也忒大膽,忒不專業了。


    不過在角色轉換後,劫匪也想用方才餘生的把戲來應付它,方才抹喉的劫匪道:“要錢沒有,要命一…”


    話說半截,寒芒閃過,一匕首紮透劫匪手背釘在地麵上。


    “要命也得給錢。”餘生說,“快點兒,把你們身上的錢交出來。”


    見血了劫匪們知道餘生不是開玩笑的,急忙把身上的錢全交出來,即便是傷了一隻手的劫匪也不敢怠慢。


    餘生滿意的掂量一下手裏的錢袋,對小姨媽說:“好了,現在我們有錢吃幹果點心了。”


    給劫匪每人一腳讓他們暫時站不起來後,餘生把錢袋往自己的懷裏裝,不過被小姨媽一把奪了過去。


    “不是,你不說我應該帶些錢,不要太拮據的?”餘生看著小姨媽。


    “說說而已,你還當真了?”小姨媽把錢袋裏的錢取出來,把錢袋丟給餘生,“剩下的一文給你買糖吃。”


    “我…”餘生拿著癟下去的錢袋欲哭無淚,恰在這時,巷子裏傳來腳步聲,田十領著錦衣衛奔過來。


    在見到餘生後,田十喝道:“站住,你們是什麽人?”


    躺在地上的劫匪一喜,高興終於有人給他們撐腰了,“大人,他們搶劫。”


    田十和身後的錦衣衛立刻握住劍柄。


    餘生取走一文錢,把錢袋丟到劫匪的身上,渾不在意道:“他們才是劫匪,我們倆是受害者。”


    “大人,莫聽他胡說。”


    “住口!”田十打斷他,伸長了脖子打量餘生,“餘掌櫃?”


    “是我。”餘生拉住小姨媽,“我們去買糖葫蘆吃了。”


    與餘掌櫃這麽親近,那一定是城主了,田十和錦衣衛急忙讓開,讓餘生和小姨媽離去。


    “大人,怎麽放他們走了?”劫匪不解,“你不能因為認識就放走劫匪,還有沒有王法了。”


    田十走過去,踢了他們一腳,“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們,打劫居然打劫到城主頭上,還有沒有王法了?”


    “啊?”劫匪們一驚,頓時覺著世界暗淡無光。


    ……


    翌日,乘坐雷車經過南城門時碰見了錦衣衛,田十告訴餘生,那些人被丟到豬圈裏呆了一晚。


    早上又被錦衣衛押著在街上轉了一圈,這才被關到牢房去享受錦衣衛的特殊照顧。


    餘生與田十稍作寒暄就分開了,他這次出南城是來送別鮫人和龍魚的。


    昨天被周大富糾纏一天後,鮫人大姐頭迫不及待的向餘生提出了告別。


    離開龍綃宮已經久了,現在又找到了龍魚和七妹,她們是時候迴去了,宮裏的長老們正翹首以盼呢。


    臨河有碼頭,早有一艘小船等在那裏,待把雷車上的龍魚裝到船上後,大姐頭領著鮫人站在船頭向餘生拱手告別。


    “公子,以後若有時間,不如到龍綃宮一趟。”大姐頭說。


    “有機會去。”餘生站在碼頭上說。


    “到時候鮫珠您想取多少取多少。”大姐頭補充一句。


    “去,一定去,肯定去。”餘生立馬改了口,但凡與賺錢有關的事情餘生都不會錯過。


    大姐頭微微一笑,向餘生揮了揮手,然後船自行啟動了,順著河水緩緩劃向水中央,漸漸向水裏沉去。


    “籲…”岸上傳來勒馬的聲音,餘生迴頭,見周大富氣喘籲籲的跑下河堤。


    “姑娘,姑娘。”他向水中央的大姐頭招手,大姐頭頭也不迴,甚至一跺腳讓船下沉的更快了。


    周大富繼續喊著向前,被餘生及時拉住,“再走到河裏了,再癡情也不能殉情呀。”


    周大富不理他,大聲喊道:“大姑娘,我隻問你一句話,你對我有沒有一點點動心?”


    鮫人大姐還是頭也不迴,倒是七妹迴頭望著周大富,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你告訴我,如果沒有的話我就死心。”周大富繼續喊。


    鮫人大姐頭這時終於有了反應,她迴頭看著周大富,毫不猶豫的說:“沒有。”


    “哦”。周大富臉上不見任何失落,“我剛沒說完,如果沒有的話我就死心塌地的愛你了。”


    “你等著,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找你的,你的,的…”


    餘生拍周大富一巴掌,“滾一邊去,迴音還有自己加的?”


    “這樣離別才有氣氛。”周大富鄙視餘生一眼,繼續喊道,“你一定要記著我,著我,我。”


    這時水已經淹沒鮫人頭頂,在冒出一串水泡後消失不見了。


    氣喘籲籲趕來的周大富這時才蹲在地上歇息。


    “真愛上了?”餘生問。


    “我最愛的就是她,我可以肯定,就像我是男的一樣肯定。”他迴頭埋怨餘生:“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她們要走?”


    “走的本就匆忙,還有你別得罪我,小心以後你進不去龍綃宮。”


    周大富立刻諂媚的笑起來,“哪敢啊,我以後還跟你混呢。”


    倆人上了岸以後就分開了,餘生今天要迴客棧,著手處理巨人和千日醉等事,這些已經拖不得了。


    他這時還不知道,迴到客棧後有一大麻煩將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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