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餘生用筷子敲著碗。


    葉子高抱著砒霜從後麵進來,“開飯了?”他問餘生。


    “現在天還亮,開什麽飯。”白高興跟在他後麵。


    他們倆在後麵準備草料,客棧儲備的草料已經消耗幹淨了,幸好之前客棧早有準備。


    “開會,開會。”餘生敲著碗說,他精神亢奮,仿若被打了雞血。


    葉子高和白高興麵麵相覷,掌櫃得罪巫院後被嚇出毛病來了?


    很快客棧夥計坐過來,草兒怪哉和周大富等人也列席,好奇的看著餘生。


    “你們是要當一輩子懦夫,還是要當英雄,哪怕隻有幾刻鍾。”餘生站著,開口即擲地有聲。


    隻是某些人不配合,“幾刻鍾?那我還是當一輩子懦夫吧。”小老頭大言不慚說。


    餘生威脅:“今晚就把你扔出去,讓你嚐嚐被女鬼殺死的滋味。”


    小老頭一樂,“威脅我的女鬼讓我把長發鬼趕出揚州城,雖陰差陽錯,但長發鬼現在已經在城外了。”


    餘生道:“指不定長發鬼連夜進城了呢,你要不要試一試?”


    “這,”小老頭一怔,“其實當幾刻鍾英雄還是不錯的。”他對旁人說。


    餘生繼續說:“就在不久之前,我們得罪了巫院……”


    “我們可沒得罪。”草柳怪三人組同時點頭。


    餘生擺手,“大荒之上,四荒之後,巫院猶如夜幕覆蓋眾生,他們借鬼神之名,搶人飯碗,訛人錢財,奪人身子,十惡不赦,禽獸不如,惡貫滿盈,罄竹難書,即便揚州城主也讓它三分,我們能怎麽辦?我們隻能……”


    “跑?”周大富說。


    慷慨激昂的餘生被打斷很不爽,“跑你妹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留得和尚在,還怕化不上齋?”小老頭說。


    “有點兒誌氣,巫院都戧行到捉鬼天師行當裏了,你這和尚還真有可能化不上齋。”葉子高說。


    餘生敲碗筷,“你們這些無組織無紀律的,聽我說,全大荒現在都有巫院,你們還能私奔到月亮之上不成?”


    “上月作甚,咱們可以在揚州東乘船,沿岸一路向南,最後橫渡荒海奔到南荒。”葉子高說,“正好見識下羽城人。”


    “哎,聽說他們是蛋生的,還會飛。”周大富起了興趣。


    “南荒不錯。”草兒也有了興趣,“聽說哪有一株三珠樹,上麵葉子全是珍珠,在晚上會發光。”


    “你們倒是不怕被祝融的兩頭龍給吃了。”餘生沒好氣說,“我們說正經的。”他敲敲碗。


    “我們說的挺正經的。”楚生說,“我其實很想去南麵看看,聽說那兒的姑娘,嘿……”


    “那兒的姑娘沒胸。”周大富提醒他。


    這倒不是妄言,貫胸城就在那麵,那裏的人胸前都有大洞。


    這隊伍真他媽難帶。“我讓小姨媽隻管我,不管你們了。”餘生大喝。


    頓時,整個大堂安靜下來,“你說你們,亂什麽亂。”葉子高義正言辭道:“掌櫃的,你說。”


    這些人有心玩笑,隻因為餘生的小姨媽和城主關係匪淺。


    當然,他們現在還不知餘生曾殺過一巫祝,這也是白高興不隨他們玩笑的原因。


    餘生正要說,又停下來,“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我們說正經的。”怪哉說。


    “對,我們說正經的。”餘生說,“現在隻能和巫院對抗到底。”


    “兄弟們,眾生正在屈服於巫院的信仰,黑夜正在蔓延。我們的抗爭,不隻是為自己,也為眾生。”


    “對抗巫院,我們或許會眾叛親離,一敗塗地,但不是在今天;有一天邪將勝正,我們的信仰將被陰霾覆蓋,但不是在今天。今天我們要誓死奮戰,隻因為這世界需要不同的聲音。”


    “諸城屈服於巫院,或顫抖,或顫栗,或驚慌。現在是我們該說不的時候了,我們要像黎明的曙光,對抗整個夜晚;我們要像……”餘生忘記了編好的台詞,隻能含糊道:“那什麽,對抗那什麽。”


    見眾人要笑,餘生忙胡亂道:“兄弟們,舍不得媳婦,打不著流氓;舍不得繩子,套不著狼;人不修理不記仇,抽刀斷水誰更流,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什麽亂七八糟的。”清姨下樓,正好聽到餘生的胡言亂語。


    餘生不理她,振臂一唿,“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草兒奇怪,“黃帝城遠在中原……”被餘生目光一瞪,草兒吐舌道:“當我沒說。”


    “兄弟們,讓我們消滅巫院暴政,大荒屬於有妖氣。”餘生慷慨激昂。


    “好。”眾人鼓掌。


    “掌櫃的,想不到你這麽會忽悠人。”葉子高說。


    “誰忽悠人了。”餘生說,我忽悠的全部不是人。


    “那問題來了,我們怎們消滅巫院?”小老頭摩拳擦掌。


    餘生一頓,“我暫時還沒想好。”


    “去。”眾人鄙視他。


    被眾人一噓,餘生逞強道:“噓什麽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咱們要一步一步來,首先是應對眼前危機。”


    “那你說說。”周大富說。


    “現在揚州城,我們唯有和巫院作對,他們才不敢痛下殺手。”餘生撿著小姨媽的說。


    “怎麽作對?”周大富覺著以餘生的後台,巫院還真不敢痛下殺手。


    “我們要像蒼蠅一樣,專叮有縫的蛋,要像狗皮膏藥一樣,對巫院死纏爛打。”


    “狗皮膏藥是什麽藥?”草兒作為郎中,一聽藥,忍不住打斷餘生的話。


    她目光落在狗子身上,“是用狗皮做的藥?”


    狗皮入藥,草兒還真不知道,心說要不要鑽研鑽研?


    狗子一哆嗦,直覺告訴它不好,慌忙逃到後院。


    餘生不理打岔的草兒,繼續道:“我們要把捉鬼行當從巫院手裏搶過來,而後要把求醫問藥也搶過來。”


    小老頭忙附和,“這主意不錯。”


    揚州城無郎中落腳之地,草兒一聽餘生要搶巫醫飯碗,馬上道:“我們也玩。”


    餘生見響應者眾,得意道:“當然,在應付巫院之前,最重要的是實力。”


    “我決定了,天晴之後來個揚州一日遊,讓白高興有時間把升為兩錢,甚至三錢天師。”


    “青樓乃魚龍混雜之地,掌櫃的,我去幫你探聽探聽消息。”小老頭義正言辭說。


    “齷蹉。”小姨媽在旁,餘生表現的正義淩然,“我很鄙視你這種不潔身自好行為。”


    又說幾句,餘生才讓眾人散了,他則靠到小姨媽身邊。


    “清姨,城主那邊?”餘生諂媚的捏著小姨媽的肩膀。


    “托人辦事,至少得來點實在的。”清姨搖了搖酒壇,“再來一壇。”


    餘生道:“這才半天,你已經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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