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澤有魚,一網下去必有所獲。


    但不知為何,漁夫們一網下去,待霧氣稀薄撈上來時卻一無所獲。


    漁網之中隻有一物,一麵平滑明亮如水的銅鏡,折射著霧消後初升的陽光。


    鏡子不是很大,因此在漁夫們收網去取時,被水裏躍起的一條魚一頂,順著網眼跌落水中不見了。


    打漁要緊,漁夫們不把鏡子放在心上。


    他們把船移了位置繼續下網,但漁網收上來時依舊隻有一麵鏡子。


    漁夫們詫異起來,但不及收起來又被躍起的魚兒撥落了。


    鄉親們頓時認為這鏡子不是凡物,於是呆在原處繼續下網,待收網時仍然隻有那麵鏡子。


    這次,鄉親們長了個心眼,迅速的收網,絲毫不給鏡子順網跌落的機會。


    鏡子撈上來後,十條小船上的鄉親圍過來看,隻見鏡子是銅磨的,有柄,在鏡子背後刻有龍紋。


    一位鄉親好奇的照了照鏡子,卻見鏡中之人並非他的模樣,而是一具隻見筋骨、髒腑、白骨的怪物。


    在鏡子中甚至可以看到血淋淋的心在跳動。


    異世界百姓怎見過這些,當時就有些惡心,然後頭昏眼花的暈了過去。


    幸好旁邊的人把他扶住才沒跌倒在水中。


    其他人驚訝,幾個膽大的人好奇的把鏡子撿起來照了一照,然後不是暈倒就是嘔吐的一片狼藉。


    其他人見狀,急忙把鏡子扔到湖水中,再不敢捕魚,使盡了渾身力氣快速把船向岸邊劃去。


    上岸良久之後,那些照鏡子的才醒來,他們一致認為那麵鏡子是妖怪所化。


    因為長時間耕田捕魚,又有異獸侵擾,所以鄉親的身上都有些暗疾、傷口或永久的創傷。


    但在第二天睡覺醒來時,先前照過鏡子的那些鄉親們發現,他們身上這些疾病已經痊愈了。


    甚至有坡腳的鄉親和被蒼狼舔臉毀容的鄉親,在一夜之間長出了腿腳和血肉,恢複了原來容貌,而且看不出一點異樣。


    鄉親們一片嘩然,他們再次劃船來到拋鏡之處撒網,收網時漁獲頗多,隻是不見鏡子。


    後來的十餘年間,鄉親們對鏡子念念不忘,卻再也沒把那麵鏡子撈上來過。


    那些照過鏡子的人,但凡不曾經曆意外的都活到了一百餘歲。


    關於這麵鏡子的神奇傳說,慢慢在大荒之中傳開來,但很少有人知道這麵鏡子的來曆。


    傳聞鏡子的神奇傳到昆侖丘時,正遇見東海達知達知萬物之精,曉天下萬物狀貌的神獸白澤來訪。


    在天柱旁的桃林宴會上,城主西王母趁機詢問鏡子的來曆。


    神獸白澤迴答的模棱兩可:“此鏡為神物,能照眾生心膽,了卻眾生百病。”


    西王母笑問:“較昆侖丘起死人肉白骨之術如何?”


    白澤道:“起死人肉白骨,全在於魂魄不散,骨肉尚存一二,而且隻能醫治尋常血肉之軀。”


    “但此鏡若運用得法,即便身已化作塵埃,隻餘魂魄一縷,照上一照也能長出骨肉,補齊魂魄。”


    “在它主人手中,甚至不需魂魄,已入輪迴之人也能被召迴。”白澤說。


    西王母驚訝,“此鏡為何人所有?”


    白澤道:“此鏡隻在江湖,乃仙所持,常人不能見。白澤身居東海,恕難相告其主人名姓。”


    西王母笑言:“東海之上能令汝忌憚者不多,汝不說,吾也知,隻是吾也不說。”


    在西王母與白澤相視而笑中,說書伴著築音告一段落。


    餘生靠在櫃台前,好奇的問清姨,“西王母雖有人麵,但白澤真是獸,你說他們是怎麽相視而笑的。”


    清姨飲著棪木酒就著小蔥拌豆腐,愜意道:“我怎麽知道,或許你可以和狗子試一下,看看能不能相視而笑。”


    “你是說把狗子當作神獸白澤?”餘生說。


    清姨放下酒杯,“把狗子比作白澤?虧你敢說,你不怕白澤來找你麻煩。”


    餘生一驚,“它難道有順風耳?”


    清姨搖搖頭,“那倒沒有,不過白澤有通曉天下的神通,它若想知道你有沒有編排它,稍一注意就能知道。”


    “別開玩笑了,我一個客棧小掌櫃,它注意我做什麽,吃飽了撐著?”餘生笑說。


    “或許是因為餓著了。”清姨說罷又飲一口酒,忽然問道:“對了,我姐遺…遺物都哪兒去了?”


    “被老爺子送水裏去了,說是讓老娘在水裏也有的用。“餘生聽盲眼男子說書,隨口迴答一句。


    “掌櫃的,我送給你一個大美女。”葉子高抱著大田螺走進來。


    餘生掃了一眼,“幹嘛送給我,昨天給你講了田螺姑娘故事後,你不是很有興趣麽?”


    “虧我明裏暗裏盯半天,隻等著她出來。”葉子高把田螺往桌子上一擺,“敢情等半天,它就是個空殼子。”


    餘生一怔,昨天撿迴來的時候,因為殼大又重,他還真沒注意到。


    但身為掌櫃,餘生怎能承認錯誤。他佯裝驚訝,“不對啊,昨天我抱迴來時明明不是空的。”


    “當時我抱迴來時特沉,若是空的也不會那麽沉。”餘生說。


    “它現在就很沉,跟一鐵疙瘩似的。”葉子高說。


    “真不是空的。”餘生繼續腳邊,他指著小白狐,“不信,你問小狸。”


    叛徒二號小白狐在餘生威脅的眼神下點點頭,期望以此能將功補過,同時憐憫的看著叛徒一號。


    餘生又道:“還不信你再問富起來比較難。”


    富難正在聽書,被餘生叫著轉過身來。他小心翼翼看櫃台後麵清姨一眼,直覺告訴他這人很熟悉,但又不敢認。


    清姨掃了富難一眼,又低頭愜意的小酌。


    她二十年前來往客棧時就是這模樣,當時沒人認出來,現在也不會有。


    隻是她料不到,她遇見一位憑感覺辦案的錦衣衛


    富難聽餘生問:“昨天我泡在水裏的田螺不是空的吧?”


    餘生當他麵泡的是小田螺,當時富難還問了一句怎麽吃,當然不是空的。


    見富難點頭,餘生對葉子高道:“你看,肯定不是空的,是不是你沒看住,田螺姑娘悄悄跑了?”


    葉子高隻是來興師問罪,訛詐掌櫃的,現在卻狐疑道:“不會吧,難道真有田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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