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以前有個書生,他與一姑娘相愛了,姑娘最後卻嫁給了別人。


    書生很傷心,為此一病不起。


    這時,路過一老僧,他從懷裏摸出一麵鏡子叫書生看。


    書生看到有一女子橫屍路旁,有路過的,皆搖頭而走。


    唯有兩位書生,一個為她披上衣服,一個小心翼翼把屍體埋了。


    老僧告訴書生,那具女屍就是姑娘的前世,你是第一位書生,而她的丈夫是第二位書生。


    一衣遮體之恩已報,現在她去報入土為安的恩情了。


    餘生把前世爛熟於心的故事說給武師聽,末了道:“現在你明白了吧?”


    武師沉思,久久不語。


    呆在一旁,裝模作樣擦桌子的葉子高迴頭,道:“掌櫃的,這書生不會是你吧?”


    餘生把他踹走,“老子是祖國的花朵,還不到盛開季節呢。”


    葉子高上下打量他,因日曬煙熏而黝黑的皮膚,雜亂的頭發,搖頭道:“我看您已經衰敗了。”


    餘生怒了,“去把牛放了!”


    相比擦桌子和倒泔水,放牛是個輕鬆活兒,葉子高雖覺掌櫃語氣不對,但對天師的警告深以為然。


    當下,葉子高將抹布一扔,喜滋滋的牽牛去了。


    餘生繼續對武師道:“緣分猶如一道橋,連接兩條斷開的路,讓殊途的人在橋上相逢。”


    “書生對這等緣分求之不得,你把兩樣全占了,為什麽告別的珍重也吝嗇?”


    武師終於是想明白了,他緩緩點頭,抬頭看著餘生,“掌櫃的,我隻有一個疑問。”


    “什麽?”


    “你真不是故事中的書生?”


    “本少爺正含苞待放呢。”餘生怒喝之聲響徹全客棧,把草兒也驚下了樓,狗子也不知由什麽地方鑽出來。


    餘生板著臉站起身,端給書生一盆沙子,領他到外麵陰涼處與女子交流後才迴到後院。


    “你在做什麽,和它拔河?”餘生看著葉子高。


    葉子高臉憋著通紅,以吃奶的勁兒拉著牛繩,卻拉不動水牛一步。


    “掌櫃的,這牛可真強……”他迴頭看餘生,正見到在餘生腳下搖咬尾巴的狗子,手一鬆被水牛拉了過去。


    “嗬,這狗可真夠醜的。”趴在水牛身上的葉子高氣喘籲籲道。


    餘生眉頭一抬,“扣今天工錢一半。”


    “為什麽?”


    “客棧規矩第一條,禁止說狗子醜。”天師提著灌好的小壇子酒從酒房出來,“違者罰沒當日工錢一半。”


    葉子高詫異的看著狗子,“這狗在客棧地位這麽高?”


    “當然,罵狗也得看主人不是。”白高興說。


    葉子高自認倒黴,迴頭又去牽水牛,餘生蹲在旁邊看熱鬧,隻是不一會兒就被毛毛“昂昂”驢叫引了過去。


    “你要做什麽?”餘生看它。


    毛驢低頭,在那壇它舍不得飲的酒壇上點了點,然後抬起一條腿。


    “給你掛上?”餘生猜測,毛毛又抬了抬一條腳,“給你釘個馬掌?”餘生又猜測。


    葉子高很快停下來,看餘生對一頭毛驢說話,暗想:“掌櫃的被情傷的還真挺重的。”


    “可憐,可悲。”葉子高以一個過來人的語氣搖著頭,“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草兒正好提著一壇棪木酒,抱著球球經過,聽到他嘀咕的話後不由的翻白眼,“草,招你惹你了?”


    “呃。”被嗆的葉子高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草兒經過餘生時,又道:“我現在知道驢唇不對馬嘴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呃。”餘生也被嗆住了。


    交流許久,餘生終於明白毛驢在表達什麽了,“你是說再給你一壇酒,你要迴城主府孝敬你老娘?”


    毛驢“昂,昂”兩聲以作迴應。


    “行啊,料不到你還是一孝子。”餘生上下打量毛驢後說,“但咱得說好了,你不許說我壞話。”


    毛驢依舊“昂,昂”兩聲以作迴應。


    餘生又伸出手指,“你得答應我一件事,這壇酒權且當作酬勞預付了。”


    小毛驢又答應了,餘生這才迴去後廚兌換了壇八十點功德值美酒,幫小毛驢把酒壇各掛兩邊。


    小毛驢正要走,又被餘生喊住了。


    他迴頭對目瞪口呆看著他的葉子高道,“去取快紅布,不能讓她覺的咱虧待她兒子了。”


    “噗”,毛驢噴餘生一後腦勺口水。


    餘生條件反射般迴身拍它腦袋,但很快止住了,“靠,看在你迴去探親的份上,先饒了你。”


    小毛驢又要走,餘生又把它叫住了。他迴大堂,在櫃台賬簿上寫下一行字,夾到毛驢的鞍上。


    他和藹的笑道:“若遇見城主,記著幫我問上麵的問題,迴來有大獎勵。”


    小毛驢不屑的看他一眼,轉身出了後院,繞道前麵去了。


    等餘生站在客棧門口時,它已經一騎絕塵消失在了街東頭。


    葉子高站在他身邊,驚訝道:“這驢……”


    “怎麽了?”餘生迴頭看他。


    “跑的真他媽的快啊,比我那豬強多了。”葉子高說。


    “對了,你那豬呢?”餘生看他。


    葉子高歎口氣,一臉悲傷,“你認為我是怎麽活著捱到晚上逃脫的?”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餘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喝道:“快去幹活去,牛都放不了,還得我親自出馬。”


    恰好這時,昨天後來的四個大漢下了樓。他們向餘生打個招唿,又疑惑的看著葉子高。


    幸好葉子高豬頭還在,不曾消下去,四人又認為他已經命喪黃泉了,所以沒認出來。


    但一漢子還是道:“掌櫃的,這人有點熟悉,是?”


    “哦。”餘生見葉子高一臉哀求,道,“剛招的夥計。”


    漢子隻是隨口一問,也沒在意,“掌櫃的,給我們準備點幹糧,再帶上一壇酒,午飯後我們出發。”


    “成。”餘生點點頭。


    隻是距離晌午尚有些時間,餘生於是又轉迴後院牽了牛。


    葉子高見水牛急匆匆的跟在前麵,牽著餘生,跟他完全是兩個樣子,不由罵道:“這畜牲還看人?”


    “應該是你長的醜的緣故。”餘生認真的說。


    “你等我淤腫消了,讓你看看什麽才叫玉樹臨風。”葉子高不服氣的跟在餘生後麵。


    餘生道:“迴去趕說去,跟我幹啥,難道你也想吃草?”


    “不是,我去大道上碰碰運氣,萬一也遇見一具暴屍荒野屍骨,正好把她小心翼翼的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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