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沈禾一襲素白的長裙,裙擺微微拖地,與地麵擦出細微的聲響,一條簡單而精致的小白巾將秀發束起,高高盤繞在腦後,如同清晨露水中的白蓮花般純潔。


    嚴青義看著沈禾,心中莫名有些酸楚,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兄長嚴青修,對沈禾與旁人不同。


    沈禾是嚴青修親自教導長大,雖然兄長平日不善言辭,但他看得出,兄長對沈禾已經超出了先生對弟子的情義,所以,麵對沈禾,嚴青義從來也都是保護和尊重的。


    隻可惜,兄長已經不在了……


    “青義你若信我,嚴先生的喪禮便不要去。”沈禾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待嚴青義從馬上下來站定後不急不緩地說出口。


    見嚴青義神色微動,沈禾壓低聲音,神色嚴峻:“這場喪禮,是嚴青宇為你擺下的鴻門宴,他會在借此機會,以殺害兄長的罪名將你拿下。”


    嚴青義眼中的恨毫無隱藏,堅定地說:“我並未殺害兄長,為何要怕?”


    “我相信,嚴先生的死與你無關,可是既知有危險,又何必非要踏足是非之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若此刻衝動行事,隻會落入圈套。”


    嚴青義看著沈禾:“玲瓏,兄長對我恩重如山,今日是他的喪儀,我若因膽小而不去見他最後一麵,你認為未來餘生,我是否會心安?那日刺殺之人本就是衝我來的,是我!是我害了兄長!兄長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才會體力不濟命喪他人之手!玲瓏!你說,我怎麽能不去!”


    一陣風吹過,地上枯黃的葉子被風吹起,刮落在嚴青義的頭上,沈禾抬手將枯葉取下,柔聲說:“可是嚴先生舍命救你,不就是為了讓你好好活下去,現在明知是火坑,你還要去跳,又如何對得起嚴先生對你的情誼?更何況,若是如先生一般為了互相守護也算值得,為了他嚴青宇,不值得!你這條命要留著!要看著嚴青宇如何自食惡果!”


    沈禾手上的枯葉再次被風吹落,發出沙沙的聲響:“如果連你也走了,雲山書院怎麽辦?真的要拱手讓給嚴青宇嗎?書字玨呢?”


    嚴青義被雷擊一般,站在原地不動,是啊,沈禾說的這些,他從未想過。


    “哥哥,姐姐……”


    一個俊朗的聲音傳來,嚴青義與沈禾轉身看去,一輛馬車向二人的方向駛來,從馬車門探出頭來的,正是六皇子蕭景遲!


    蕭景遲實際上比沈禾和嚴青義還要長幾歲,可因為心智原因,他始終喚嚴青義哥哥,喚沈禾姐姐。


    沈禾皺眉看著蕭景遲,前世蕭景遲因受了驚嚇,許久沒有出門,更別說參加嚴青修的喪儀,今日怎麽來了?


    太後壽宴上也與前世不同,難道因為自己的重生,很多事有所改變?


    來不及沈禾多想馬車已然行駛到了二人麵前。


    蕭景遲從馬車上下來,身後跟著一直照顧蕭景遲的侍衛明右。


    “哥哥姐姐,你們在這做什麽?”隻見蕭景遲身著一襲素雅的白色長袍,與他英俊分明的臉龐相映成輝。


    其實若非心智不全,他真的很帥,沈禾心中忍不住想。


    嚴青義似乎想到什麽一般,突然道:“那日六殿下也在場,他能證明不是我殺的兄長。”


    沈禾搖了搖頭:“世人皆知六殿下自小在雲山書院學習,與你們兄弟二人關係密切,他的話不能當證詞。”


    其實沈禾隱去了另一層原因,蕭景遲這樣的心智,如何能記清楚什麽。


    “姐姐,我知道!”蕭景遲拉住沈禾的手,五指修長的手指,將沈禾的手握在中間,撒起嬌。


    “六殿下,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不是青義哥哥,我知道是誰,我記得!”


    一句話讓沈禾和嚴青義愣在當場。


    沈禾依稀記得,前世沈禾也曾調查嚴青修的死因,蕭景遲恢複過來後,自己也曾策略問過這件事,他確實因驚嚇什麽都不記得了。


    怎麽現在又都記得?而且看他現在的樣子並不像瞎說的。


    嚴青義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六殿下,你說的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景遲不說謊!母妃說過,說謊的不是好孩子!”


    這樣稚嫩的話從他這個高大英俊的身型和臉上說出來,多少有點違和。


    “玲瓏,若是六殿下真的能為我作證,那便不妨去闖一闖,若這樣都逃,我便也不配為嚴家兒子!”


    沈禾思索片刻,原本已經馬上要將嚴青義說服,這樣一鬧自己哪怕舌燦蓮花也攔不住他,隻好點了點頭:“但你要答應我,保護自己為要。”


    “好!”


    嚴青義如釋重負,躍身上馬,沈禾剛要迴自家馬車,蕭景遲拉住沈禾:“姐姐和景遲一起走好嗎?”


    沈禾見自己拗不過,便隻好跟著蕭景遲上了他的馬車。


    馬車內,蕭景遲雙眸幽幽的看著沈禾,當沈禾迴過頭與他對視時,他又別過頭去。


    哪裏怪怪的,沈禾又說不上來。


    “六殿下,你告訴姐姐,你還記得什麽?”


    蕭景遲迴頭看向沈禾,深邃的眼神中有一瞬間的精明,轉瞬即逝。


    “我記得是誰殺了大哥哥,那個人我認識,他是大哥哥身邊的人。”


    嚴青修身邊的人?沈禾皺眉心中暗暗迴憶。


    嚴青修身邊有幾個忠心耿耿的下屬,皆是嚴正覃為嚴青修把關且親自培養的,難道有人背叛了嚴家?


    陳茹?應該不會,陳茹是嚴青修身邊唯一的女下屬,對嚴青修的心思傻子都看得出來,隻怕讓陳茹為了嚴青修去死陳茹都是心甘情願,絕不可能背叛嚴青修。


    祁廣司,章朔光兩個人,前世在嚴青修死後就隱居起來,在嚴青義流放的途中曾經試圖劫囚失敗,和嚴青義一起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如此看來也不是這二人。


    那就隻剩下易安了。


    是了,前世嚴青修死後,易安在雲山書院沒待多久,便平步青雲,錢財地位雙豐收。


    “易安?”沈禾試探地問。


    “是!就是這個人,是他殺了大哥哥!姐姐,景遲真的不說謊。”蕭景遲拉住沈禾的手。


    “姐姐相信六殿下。”沈禾反手握住蕭景遲的手,拍了拍,“六殿下,一會兒到嚴家隻怕有一場硬仗要打,六殿下答應姐姐,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蕭景遲點了點頭:“姐姐放心,景遲也會保護好姐姐的!”


    沈禾笑了笑,坐直身子,掀開馬車窗,看著外麵的即將入秋的山林,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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