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吃過午飯,三個人繼續沿著山路向北行,不得不佩服兩名龍家子弟的恢複能力,那麽嚴重的傷勢,放在旁人身上起碼一個月下不了床,龍食月與龍食玉卻已能夠慢慢行走,傷口也不再流血了,龍食月扛著重劍走在最前麵,顧鐵心事重重地走在中間,龍食玉眼神飄忽地走在後麵,三個人各有不同的算計,一時間沒人說話,讓氣氛顯得有些沉重,


    顧鐵一直在想著今天早上龍食月對他說過的話,擒龍軍羽團虞候道出了龍尊君的故事,故事中有很多疑點,無法自圓其說,但龍食月不肯仔細解釋,中國人也沒有深究,這位龍尊君,自然就是龍家當代家主,與上代家主風暴騎士龍撼日、年紀最大的長老‘九法通神’龍驚蟄齊名的三位強者之一,掠走龍姬的人,也是龍姬的生身父親,東方最強大家族的族長,一位聲名顯赫的強者,為何會在朝夕之間淪落為龍家的罪人,具體情況連龍食月都不太清楚,他隻說在龍家大宅遭遇攻擊之前,長老會剛剛決定將龍尊君的名字從宗家族譜上抹去,這對龍家後裔來說是最嚴重的刑罰,


    長老會已經號令刑堂與影宗派出精英部隊追捕龍尊君(以及追隨他的五名龍家子弟),官方給出的罪名是“妖言惑眾,意圖敗壞龍家”,對任何一個封建專製的小政權來說,這種似是而非的理由都被用衡量不同政見者的罪孽,當“當代家主”的帽子一被摘掉,龍尊君立刻就由受人尊敬的長輩化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在古老的家族中沒有永遠的上位者,隻有得勢者與失勢者而已,


    “妖言惑眾,怎麽個妖言惑眾法,他偷偷溜出龍家,就是為了跑到南商國將龍姬帶走嗎,他為什麽要去末漢國,你們又是怎麽知道的。”聽到這裏,顧鐵拋出了一連串問題,


    龍食月迴答的方式是不住搖頭:“我不知道,約先生,長老會發出告示後不久,後秦狗就將大宅圍困,我又不是刑堂的人,得不到詳細訊息,……對了,坊間有傳言,說是有天早上龍尊君在大祠堂門口以黑泥寫下了一行大逆不道的文字,內容大概是龍家即將滅亡,要得到一線生機的話,必須放棄龍家大宅,舉家遷往北疆,傳言可能是道聽途說,姑且聽之,約先生……”


    “寫了一行字。”中國人摸著下巴,約納的下巴光光滑滑,隻有幾根稚嫩而柔軟的胡子茬,這讓顧鐵很不適應:“記得龍尊君有‘大噬’能力,能夠吸取別人的血脈之力,而你還記不記得多年前有個小女孩叫做龍怡。”他從記憶中調出這個片段,開口道,


    “啊。”龍食月明顯一愣,“龍怡是宗家第二支東陵侯後裔,與我、食玉和龍姬同期進入別院,後來不幸夭折……您怎麽知道她的事情。”


    “哼,我知道的可比你想象的多多了。”顧鐵臭屁道,“龍怡有一種能力叫做‘偽泥’,能用泥漿排列出的字跡對未來做出預言,她死去的那天,偽泥寫出了她的死期,那也是這種能力最後一次出現於龍家,對不對,至今她的死因都沒有定論,隻能當做意外死亡處置,你再想想,現在龍家大宅已經灰飛雲滅,你們要到北方邊境去搬救兵,那麽龍尊君寫下的那段話是不是應驗了。”


    羽團虞候愣住了,顧鐵仿佛能聽見這個大個子正努力計算著其中的前因後果,腦仁兒發出喀嚓喀嚓的運轉聲,中國人偷偷樂了,他知道陰謀論對龍食月這種極富正義感、做事一根筋的人物來說是太難了些,因此打個哈哈岔開話題:“哼哼,不說這個,你就告訴我為什麽龍尊君要到末漢國去吧。”


    “……哦,是的,約先生。”龍食月眨巴眨巴獨眼,迴答道:“龍尊君叛出龍家的時候身邊有五名隨從,每個人都是頂尖高手,對他忠心不二,但其實五人之中有一人是長老會暗中安排的眼線,這人一路上留下暗號,讓各地的龍家外務使可以將龍尊君的蹤跡發迴龍家大宅,在聯係中斷之前,眼線匯報說他們帶著女掌刑使穿過後秦國,準備進入陽平山,一路向西北前進,龍尊君的目標一定是越過國境‘天淵’到達末漢,龍家布置於末漢都城大泣的外務使傳迴信息說龍尊君近期以龍家家主的名義預定了三間客棧,他的目的地一定就是大泣。”


    顧鐵立刻如涼水澆頭,失望透頂,“什麽,我以為你們有什麽獨門追蹤手段呢,沒想到就憑這點玩意兒就哄我給你們當保鏢啊,如果你們的家主大人真是五百年難見的奇才,文才武略睥睨天下的人物,能發現不了你們玩無間道的那點兒貓膩,他沒準就是利用內奸放出假消息,讓你們在北邊撲個空,自己早帶著龍姬跑到南大陸逍遙自在去了,扯淡,扯淡,我還是自己行動好了,白白浪費這一晚上。”


    他一甩袖子站起來就走,龍食月連忙追趕,動作一大牽動傷口,疼得冷汗直冒:“約先生,約先生,我還沒說完,我說的話無一字虛言,有此物為證,您請看。”他強忍著疼痛,將佩劍平放在地上,擰開重劍的劍柄,從裏麵倒出一個光滑的銀色蛋形物體,


    顧鐵停下腳步,靜靜看著,“拂袖而走”當然隻是個形而上的高姿態而已,他倒要看看龍家人拿什麽說服他這個金牌保鏢,不過同時中國人也很憤怒,恨自己搜身的時候一點都不仔細,居然讓這麽個奇怪玩意兒藏在眼皮底下都不知道,


    龍食月小心翼翼捧起那枚銀蛋,“約先生,這是龍家古早相傳的神器,名為‘瞬千裏’,這樣的東西在世上隻不過有七枚而已,瞬千裏的擁有者之間無論相隔多遠都可以隔空對話,聲音清楚,猶在近前,那名眼線就攜帶著這麽一枚神器,隻要天時地利合適,發動神器,即使不說話也可以測算出對方所處的方向和大概距離,隻要有它在,我們就能確保找到龍尊君,而它的使用方法是龍家不傳之秘,除了我之外,就連族弟食玉也不清楚呢。”


    “喔,這麽一說可信度就提高了。”顧鐵輕唿一聲,走過去想拿起來看看,龍食月緊張地一縮手:“啊,抱歉,約先生,這件瞬千裏太過珍貴,無法讓外人觸摸,請原諒則個,畢竟世上隻有七枚,龍家不過擁有兩枚而已……”


    “是啦是啦,稀奇得很。”中國人伸手在鹿皮包裏稀裏嘩啦一陣亂掏,摸出一枚銀蛋來丟在地上,“不過巧得很,這玩意兒我也有一兩枚呢。”


    羽團虞候僅剩的一顆眼珠差點蹦出眼眶,他跪在地上仔細打量這枚銀蛋,埋頭大喊地抬起頭來:“這這這……約先生,這真的是一枚瞬千裏,您您您是從哪裏得來的。”


    顧鐵陰暗的心理得到了極大滿足,這玩意兒藏在約納的包裏已經太久,恐怕十七歲少年自個兒都想不起來曆,不過顧鐵將迴憶如幻燈片一樣慢慢迴放,自然看到了數個月前的那一幕,在成為吐火羅帝國的便宜男爵,被以賽巴因克大帝派往埃克巴塔納上任之時,老親王哈利瑪雅將這枚通訊器送給了他,說一旦尋到埃利奧特等人的蹤跡,就立刻通過通訊器通知約納,事後這玩意兒似乎有點技術障礙,隻有一次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然後就悄無聲息躺在鹿皮包裏麵,誰能想到這居然還是件什麽神器,如此一想黃金之城的老親王為了拉攏占星術士下了多大的本錢啊,


    “唔,偶然得來的,類似的東西我多得很。”得意洋洋答了一句,顧鐵忽然想起了點什麽,


    第一,通訊器不能使用,估計是老親王沒掌握龍家秘傳的通訊技術,沒準這東西還真是神器,被當做殘次品送了順水人情,


    第二,這東西還有追蹤位置的功能,難道說……


    中國人忽然向後跳了一步,粗重地喘了幾口氣,如果哈裏瑪雅親王暗地裏知道追蹤功能,而將通訊器送給小屁孩約納,難不成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迴想過去,兄弟會確實有幾次莫名其妙鎖定了自己的行蹤,當時以為是有兄弟會成員目擊,或者那個探測異端之血的法陣所致,但若以追蹤器來解釋豈不是更合情合理,而按龍食月所說,追蹤器隻有在“天時地利”的時候才能發揮作用,那屁股後頭沒有追兵的時候,豈不是可以解釋為追蹤器暫時不能工作,而一旦恢複功能,兄弟會的殺手立刻會出現在身邊,


    當時顧鐵沒說什麽,這些想法他不會對別人說,更不會對不能信任的龍家人說,他決定暫時擱置這問題,找個時間把通訊器解剖一下,好好搞個明白,


    時間迴到中午,三個人誰都不說話,慢慢走入茂密深山,在短暫歇息時偶然遇到一名路人,這路人一身樵夫打扮,不過披著件紅色的披風,龍食月想要問問前麵的路,龍食玉抽出短劍“蚣蝮”靜靜地走過去,一劍割斷了樵夫的喉管,


    “紅色是金戈騎兵的顏色,他可能是奸細。”蒼白的青年坦然道,


    龍食月勃然大怒,


    “這個做法我倒是認同。”顧鐵說,剛說完這句話,來自現實世界的神經訊號輕輕扣動感官之門,他歎口氣,迴到另一個世界的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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