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賽,這些故事……你又是從哪裏聽來的呢,你說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那麽你能確定失敗者的曆史就是真實的嗎。”占星術士問道,


    東方人歎道:“誰知道呢,曆史永遠是曆史罷了,就算找到真相又能如何,畢竟我們活在現在啊,約納兄。”


    少年點了點頭,


    沉默地走了一會兒,約納又開口道:“對了,你剛才說想問我一個問題,是什麽問題呢。”


    阿賽步伐減慢了,表情顯得有些遲疑,他心不在焉地把玩著辮梢的金穗,猶豫道:“其實沒什麽,隻是一點猜測而已,不說也就罷了……”


    “說吧,阿賽,任何問題都可以。”約納坦誠地盯著他的眼睛,


    “好吧。”東方人下定決心,扭頭直視17歲少年的臉龐,問道:“你是不是愛上龍姬了。”


    尖銳的問題如利劍刺穿約納的靈魂,“……什麽。”不知該做如何反應,他慌亂地挪開視線,


    “你聽到我的問題了,約納兄。”刺客之王西米昂·龍昶淡淡地說道,


    “不,怎麽可能……她……不,龍姬小姐對我來說隻是幹草叉小隊的重要夥伴而已,我是說……”17歲少年感覺血正在湧上臉頰,他驚慌失措地躲避著、解釋著、瑟縮著,如同被陷阱困住徒勞掙紮的小鹿,“……我是說,愛這種東西我根本不懂,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他出來,與大夥匯合,然後搜集神器救活室長大人啊……請不要誤會,阿賽,我真的,我真的……”


    東方人悠然望著遠方天際:“人的生命太短暫了,約納兄。”


    “……你說什麽。”約納沒料到阿賽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巨龍的壽命幾乎無窮無盡,樹木可以生長千年,就連你罐中的精靈,,那是參加第二次遠古戰爭幾乎全軍覆沒的元素精靈的遺族,,也有超過八百年的悠長壽命,從他們的視角來看,我們人類就像蟲豸螻蟻一樣微渺吧,幾十年的時光轉瞬即逝,看不到這精彩世界的萬分之一,死神烏芒就會出現在麵前,拄著鐮刀露出‘歡迎光臨地獄’的謙卑笑容……”說著話,阿賽彎腰摘下一片引龍草的葉子,葉子背麵掛著一個白色的蟲繭,刺客之王將蟲繭平方在手背上,淡青色的光輝溢出皮膚將繭包裹起來,蟲繭開始扭動舞蹈,展開縫隙,一對濕淋淋的翅膀緩緩張開,在濕潤的空氣中的振動起來,“輝煌或平庸,富貴與貧窮,又有什麽意義,時針滴答作響,我們隻是在行向短暫生命盡頭的道路上走得或快或慢而已,我們奮鬥是為了什麽,為什麽讓雙手染滿鮮血,為什麽悲傷哭泣、強顏歡笑、假裝堅強,你說呢,約納兄。”


    17歲少年出神地盯著那隻剛剛出生的蝴蝶,這是多麽美麗的蝴蝶啊,五彩斑斕的翅膀閃耀著明亮的光輝,一陣輕風吹過,它輕盈地飛了起來,在空中畫出一道霓虹,“……我不知道,阿賽,我不知道……你的問題對我來說太困難了……”他歎息似地迴答道,


    空中的蝴蝶忽然停止了飛翔,被強行灌入生命之力破繭而出的蝴蝶在幾秒鍾之內透支了一生,它的翅膀開始變得暗淡無光、風化成粉,沒等跌落地麵,就化作一縷流沙被風吹散,約納驚唿一聲,


    “我也不知道啊,約納兄,哲學是讓我最頭疼的問題,我和你一樣什麽都不懂呢。”阿賽轉過身,伸出雙手抓住少年的肩膀,“但我知道該怎麽做。”他伸出手,在約納的心窩處輕輕一觸,不知使了什麽魔法,占星術士感覺暖流湧進身體,心髒是如此用力地砰砰跳動著,將滾燙的血液泵進四肢百骸,


    “要愛,便用力去愛吧。”刺客之王用明亮的雙眸盯著少年的眼睛,說道:“要恨,便狠狠去恨吧,要去某個地方,就大踏步地跑過去吧,生命太短,我們哪有時間顧影自憐、對鏡神傷,想要做什麽,就什麽都不管地去做吧,哪怕滿天神佛都來阻你的路又怎樣,無盡群山和神佑之海橫亙在麵前又怎樣,就算全世界的神祗與大江大海都是你的敵人,這能讓發自內心的愛與恨減弱半分嗎,你若不正視自己的內心,用力去追求自己相信的東西,那這短短的生命又和終身躲在繭裏不肯出來的蟲豸有什麽區別。”


    約納呆呆地望著對麵的男人,感覺東方人的眼瞳中燃燒著火焰,無懼的、任性的、不服輸的生命之火,“可是……龍姬和你之間……你們……而我們……我們的年齡……”他結結巴巴地說著,感覺這把火焰正在將自己的靈魂引燃,血液開始沸騰,從未感覺過的炙熱情感將腦漿煮沸、讓整個世界都搖搖欲墜,自己設下的重重壁壘正在轟然崩塌,


    “啊,你真是個不開竅的笨家夥,約納兄。”阿賽道,“現在站在麵前的可不是刺客之王西米昂·龍昶,那個殺人無數聞名大陸的壞家夥;我是你的朋友阿賽啊,我都勇敢地主動開口了,你還有什麽不敢承認的。”他拍拍自己的胸口,“聽聽它發出的聲音吧,心是不會偽裝的,我愛她,與你何幹,而你愛她,又與她何幹,愛情這種東西若以時間、年齡和身份的度量衡來衡量,那豈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我、我……”約納思緒複雜地站在那裏,望著對麵微笑的男人,


    前麵的龍慎鱗已經走出很遠,發現他們落後,停下來在灰色的水麵上靜靜等待,


    “我……”17歲少年艱難地張開嘴巴,


    引龍草葉片垂落的水滴濺起叮咚輕響,


    “我想,我愛她……”占星術士垂下頭,小聲說道,


    他從沒想象過這幾個字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話音消散在雲夢澤的無邊水麵,少年慢慢抬起頭,懷著巨大的緊張與愧疚,緩緩將視線移向阿賽的臉孔,他的耳邊在嗡嗡作響,他的渾身傳來燥熱,d·約納二世在十七年的短短生命中從未有過如此難堪的時刻,


    對襟棉外套一塵不染,油亮的辮子垂在頸邊,堅毅的下頜,和帶著微笑的嘴角,刺客之王的嘴角緩緩露出笑容,能令冰雪融化的溫暖笑容,“唿,其實我也緊張得不得了,這一路上一直想問你,可總是不敢開口……”阿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脯,笑道:“這樣子就好啦,不然總感覺你我之間有點芥蒂呢,約納兄,就像我說的,用力去愛吧,這是你的權利,約納兄。”


    “對不起,阿賽。”約納顫抖著嘴唇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龍姬產生這樣的感情,可能,可能是在櫻桃渡的時候就……可是我明明知道她有愛人,她走遍整個世界就是為了找你,而後來又聽埃利說了你們之間的故事,我、我根本沒有立場去談愛情這個字眼,對不起……”


    “瞧你在說什麽啊。”阿賽輕鬆地摟住少年的肩膀,“龍姬是個好女孩,愛上他有什麽可奇怪的,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之間更有共同語言了呢,畢竟有著相同的審美觀點嘛,哈哈……”


    占星術士慚愧地低下頭:“可是,這還是我不對……你怎麽看出來我對龍姬……”


    “隻要不是傻瓜,誰都看得出來,你的夥伴們,那個龍家小子,每個人應該都看出來了。”東方人指一指遠處的龍慎鱗,“聽到龍姬被帶走的消息,你根本沒有猶豫,想一個人跑到龍家去救她對不對,你知道肯定打不過龍家那些大人物對不對,你連怎麽去涼隋國都不知道對不對,你什麽都不管,隻想著衝過去拚命,對不對。”


    “可是……”約納語塞道,


    “你是個了不起的男人,約納兄,我從你的臉上看到了赴死的意誌,你是帶著必死的決心踏上征程的。”阿賽道,“不要再迷茫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就讓我們一起努力,救心愛的女人脫離險境,然後再考慮其他的事情吧。”


    約納咬緊牙關用力點點頭,“我知道了,但我不會向龍姬表白的,畢竟你們……我隻要在旁邊默默地……”


    東方人伸出手緊緊握住他的手:“不要再多說了,你知道,我是個沒什麽朋友的人,總覺得你非常像我的一位親人呢,偶爾會產生錯覺……”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表情恍惚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常態,笑著轉過身說:“啊,時候不早了,還是繼續趕路吧,天黑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走吧。”


    阿賽向龍慎鱗揮手致意,開始繼續前進,約納走在他身旁,看著東方人臉上輕鬆的神色,心中忽然浮起一個念頭:從今天起,自己成了暗殺者組織的精神領袖、刺客之王西米昂·龍昶的情敵了嗎,


    這句話聽起來感覺非常不真實,同時非常可怕,但17歲少年心裏偏偏沒有任何恐懼,隻是充滿自責,這該死的情感……若是沒有這些非分之想,夥伴永遠是夥伴,朋友永遠陪在身邊,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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