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我說,約納。”


    屋門打著旋兒飛出老遠,17歲少年手持法杖瘋狂地衝了出來,清晨南大陸的燦爛陽光晃花他的眼睛,但約納僅僅稍一停頓,就沿著鵝卵石鋪成的道路向小院外衝去,“醜臉”利切站在門口,手扶劍柄喊道:“不要做傻事,孩子,,,紮,攔住他。”


    一條人影出現在院子門口,“請停下。”紮林庫特中尉伸出雙臂攔住去路,誠懇地勸阻道:“你迴不去的,約納,這裏是摩睺羅伽,吠陀教的大本營,你篤信的占星術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異端學說,走不出這個街區你就會被教兵綁上火刑柱。”


    “讓開。”占星術士冷冷地命令道,法杖頂端開始閃耀危險的橙色輝光,


    “拜托,請冷靜一下……”長相一模一樣的紮林庫伯中尉出現在身後,平舉雙手走了過來,更多麵目模糊的男人開始逐漸形成包圍圈,臉上掛著一樣虛假的笑容,


    “冷靜。”約納從嘴角擠出一個酸澀的冷笑:“你們把我的夥伴丟在危險的戰場,讓他一個人麵對強大的軍隊和半神將軍,這就是幽靈左手的行事方式嗎,對你們來說,最理想的狀態或許是我自縛手腳,乖乖坐在箱子裏當你們可以任意搬動的貨物對不對,這就是幽靈保護者的覺悟是嗎,你們隨時可以犧牲性命,因此也不在乎夥伴們的生命對嗎,……見你個大頭鬼的冷靜。”


    少年的憤怒化為星辰之力的暴虐火焰,“螺旋三叉戟”從諸神之刻印席拉霏娜頂端激射而出,像巨大的刀鋒一樣割開空氣和泥土,陽光被高熱點燃了,凝練的星空能量讓鮮紅色的太陽伊厄科特爾黯然失色,約納骨子裏的善良讓他不自覺地放慢了攻擊焦點的移動速度,讓紮有機會撤迴分身的能量,人影一個接一個軟癱在地,化為一條黑線飛速流走,刹那之後攻擊星陣就將大地變為火海,煙霧中蒸騰著花與樹的飛灰,


    “醜臉”利切出現在螺旋三叉戟的攻擊路線上,醜陋的鋼鐵麵具被星光照亮,疾風吹起白發,大劍士手中“嗖嗖”射出兩點微光,格鬥細劍兩次快得離奇的突刺準確擊中了螺旋三叉戟的能量節點,“轟轟轟。”由三股能量扭成的螺旋形射線居然像麻繩一樣被拆散開來,化為三條胡亂扭曲的橙紅色火龍,占星術士感覺手中的法杖猛然一顫,紅寶石裏的攻擊星陣“乒”地爆裂了,堅硬寶石上多出無數龜裂的深深傷痕,失去控製的射線扭動著掃過地麵、圍牆和牆壁,房間的屋簷被整個切斷塌落下來,在燒焦的地麵上坍成漫天碎瓦,


    紅寶石因星陣的爆炸而粉碎了,星星點點的紅色粉末如雨飄落,約納身體一震吐出一口鮮血,同時發動了腰帶艾丁蒙特上的輔助法陣,“疾行。”“漂浮。”諸神刻印的魔法之力托起17歲少年的身體,借著塵煙障目,年輕的占星術士化作一線流光如疾矢般射出,衝向記憶中院門的位置,


    影影綽綽,一條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前方,“防禦。”約納開啟了腰帶上的第三個魔法陣,下一瞬間就猛然撞在一堵看不見的牆壁上,“轟。”高速前進帶來的劇烈衝擊力讓他一時間無法唿吸,口角再次溢出鮮血,但堅固的防禦法陣正麵撞破了無形磚的防禦壁,占星術士繼續加速在劈裏啪啦掉落的隱形碎磚中前進,簌地掠過摘星者身邊,胸前纏滿繃帶的摘星者伸出白皙的右手,嘴唇翕動一下,又什麽都沒能說得出來,


    “高烏遮尊者,我們該怎麽做。”大劍士站在一堵斷牆上,揮劍打散最後一束散亂的星光,


    “我們隻是保護者而已,理應遵從被選者的意誌,你忘了幽靈左手的信條了嗎,老友。”老僧人的手指向下虛按,院子裏無數猛烈燃燒的火頭同時搖晃著黯淡下去,哧地化為黑煙中的餘燼,


    “但他的選擇是錯誤的,……他在自尋死路,我不會聽從一個錯誤的決定。”醜臉利切格鬥細劍的劍尖在微微顫抖,顯示出這名驚人冷靜的大劍士內心正在經曆一場激烈的鬥爭,


    “不,老友,你確實是忘記了,我們初識的時候,你不正因為一個錯誤的決定而追悔莫及嗎,現在迴頭想想,你又如何看待你的選擇呢。”高烏遮尊者抬起渾濁無光的眼睛,望向身邊身材筆挺的中年人,


    大劍士的拳背冒起青筋,顫抖的劍尖在空氣中留下繚亂飛舞的殘影,忽然他長歎一聲,放鬆了渾身的肌肉,時刻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僂下去,看起來仿佛刹那間老了十歲,“我……我已經厭倦這種場合了,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找個安靜的茶室,好好喝一杯甘甜冷冽的月亮草茶。”他忽然發出一句沒頭沒腦的慨歎,


    高烏遮尊者枯瘦的嘴角浮現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


    約納沒有停下腳步,他飛矢般的身影嗖地衝出院門,塵煙被拋在身後,眼前變得清明起來,他發現自己麵前是一個空曠無比的廣場,地麵由條狀青石鋪成,空場對麵隱約有一線青色房屋和飛簷的輪廓,抬起頭,占星術士花了幾秒鍾確定一下方向,轉而向西疾奔,他不知道自己處在摩睺羅伽城中什麽位置,但明白被幽靈保護者們拋棄在身後的阿賽正在遙遠的吠陀荒原上等待夥伴的到來,


    “停下。”鏗鏘如金石的大喝聲傳來,高大的黑衣男子阻斷了去路,紅發張揚的祖塔伸出右手,做出堅決如鐵的停止手勢,


    “讓開,祖塔,否則我要出手了。”約納厲聲喝道,冥冥中的星弦被悄然撥動,盡管法杖上的紅寶石已經破碎了,他還擁有其他的攻擊手段,如今被灌入能量的正是鐫刻在鑽石中的高級攻擊星陣“流光”,除了在巴克特裏亞皇家武士遴選的競技場中小試牛刀,這是他第二次發動這個威力驚人的大規模星陣,連占星術士自己都不確定能夠發出怎樣程度的攻擊,


    “你必須停下,我死也不會讓開。”影伽藍強壯的身軀如同陽光下一尊威嚴的羅漢造像,陰冷的青藍色光焰緩緩溢出體表,古老梵語震動空氣,祖塔的右手開始散發不詳的冷光,


    約納咬緊牙關,此刻他絕不想停下,也沒有辦法停下,幾分鍾之前,“醜臉”利切將阿賽失蹤的消息告訴了他,“在被吠陀教兵包圍之前,梳辮子的劍士擊倒了一名檀那婆,向半神將軍瓦尤發動了攻擊,以此換取我們逃走的時間,戰鬥未曾開始就應經結束,我們安然撤退了,梳辮子的劍士是一位非常可靠的朋友,也是一位真正的強者,希望他可以從阻擊戰中全身而退。”


    “你們沒有留下來幫他,為什麽,為什麽。”17歲少年感覺全身的血液在衝向頭顱,


    “我們是幽靈的保護者,一切行動的最高宗旨,就是背叛者血脈的生命安全,你是最寶貴的東西,約納,其他一切都是可以犧牲的,你一定要理解這一點,,,你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非常重要。”大劍士沉聲說道,


    “阿賽,他……”約納的心跳是如此猛烈,以至於耳邊的心跳聲越來越響,幾乎蓋過了對麵男人的話語聲,“他打昏了我,就為了自己逞英雄嗎……”


    “請看看你的懷裏,那是梳辮子的劍士的托付。”大劍士指一指約納的貼身襯衣,占星術士顫抖著手指伸進內袋,除了幾頁薄薄的無名書殘頁之外,衣袋裏多了一個冰涼、光滑的金屬物件,“這、這是……”出現在手掌中的是一隻鏽跡斑斑的古老懷表,指針已經停止運動了,破損的蒸汽閥門被摩挲得光光滑滑,仿佛還帶著東方人的體溫,


    “如果必須的話,我們會同他一樣毫不猶豫地作出犧牲,這是我們的信條,約納。”醜臉利切走過來,伸手想撫摸少年的肩膀,可透過麵具上小小水晶窗口看到的,是占星術士蓄滿了淚水、燃燒著憤怒的眼睛,


    “你們根本不理解‘夥伴’這個詞,利切。”約納緩緩站了起來,套上藍色法袍,穿好小牛皮靴子,將鹿皮包仔細整理好,握緊心愛的法杖,他伸手捏住兜帽,“我要去找他,利切,陪著我去。”


    “開什麽玩笑,你必須留在這裏。”大劍士有些煩躁地說,顯然對這種少不經事的舉動感到幼稚可笑,


    “那麽,再見。”三級占星術士扣上兜帽,遮蓋了自己充滿決絕的雙眼,“灼熱射線”毫無征兆地射出,轟飛了房間的木門,約納奮力一躍衝向外麵自由的世界,


    幽靈戰士們的阻攔在他意料之中,如果說為了保護他的生命,這些保護者能夠做出任何事情;那麽“夥伴”這個詞語就是約納最後的底線,東方人明朗的笑臉從眼前一閃而過,,,為了這個無比珍貴的詞語,約納不會再後退一步,隻會奮力向前,


    “對不住了,祖塔。”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五顆渺小無比但明亮驚人的光點飛離法杖,照亮整個廣場的是美麗而蘊含著雄渾威力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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