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細密的金黃色電弧在指尖和皮膚之間閃動,躺在解剖台上的冰冷屍體微微抽搐著,仿佛即將從長眠中醒來的科學怪人弗蘭肯斯坦,“奇怪……”德沃魯自言自語著收迴手指,“死亡時間還很短,可完全提取不到記憶,難道是太長時間的低劣生活損壞了腦部機能,導致腦細胞活性下降。”他疑惑地觀察著卓力格圖的屍體,長年累月的貧民窟生活讓他變得骨瘦如柴,解剖台旁邊屏幕的數據顯示他的體重隻有四十七公斤,劣質酒精已經徹底毀掉了這名兄弟會前研究員的肝髒,


    “死因……這是什麽。”德沃魯從一旁的托盤中拈起一根細長的黑色金屬棒,“……撞針。”他瞧瞧手中的斷針,針的直徑與死者額頭的致命傷口一致,傷口周圍沒有灼傷,顯示撞針並非由火藥武器抵近射出,


    金發男人思考了片刻,小心地跨過地上昏迷不醒的法醫官的身體,來到另一張解剖台前,台上躺著一具胸部已經做了y字型切開的男屍,黝黑的皮膚和發達的肌肉顯示他是一位經過訓練的戰士,屍體喉結處有一個深邃的孔洞,傷口幾乎貫穿整條脖頸,切斷了脊髓,讓士兵瞬間斃命,“武器被迴收了嗎,看起來是……針。”德沃魯沒有在旁邊的托盤裏找到造成這種傷口的相應武器,


    他慢慢探出手指,接近男屍的額頭,電火花閃現,屍體的眼輪匝肌受到刺激,開始不停地眨著眼睛,空氣從喉部的洞口湧出變成令人膽寒的淒厲唿號,“找到你了,東方人。”一個微笑從特派員的嘴角浮現,“挺高明的化妝,有點迫不及待想撕開假麵具,看到你的真麵目呢……既然有了你的味道,那就再也甩不掉我了,朋友……”


    這時外麵傳來喧嘩聲,軍靴碾過大理石地板的雜亂腳步聲響起,“發現了嗎。”金發男人輕輕歎息,收迴纖長的手指,慢慢隱在解剖室門旁的黑暗中,


    五分鍾後,蒙古軍隊包圍了紮門烏德市警察局,攝像頭顯示有人襲擊了位於地下一層的法醫辦公室和太平間,但信號受到電波幹擾,並未看清闖入者的形象,士兵們在解剖室找到了三名昏迷在地的法醫,他們身上並無明顯外傷,房間裏也沒有遭到破壞或物品丟失的痕跡,蒙古軍人拿起步話機向指揮車匯報了情況,得到的命令是:“不必繼續追查,迴到布防點待命。”


    二十五分鍾後,火車站附近商業街一棟閑置已久的樓房出現了人影,穿西裝的金發男人慢悠悠地登上樓梯,在二樓巡視了一圈,若有所思地撫摸著牆壁,低頭觀察指尖沾到的黏液,接著用手按住混凝土牆發出電流,“流網。”電荷覆蓋了整個房間的所有表麵,材質、位置和形狀不同造成的電位差在特派員腦中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虛擬模型,牆上一圈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切口出現了,金發男人用指尖發出高熱電弧沿著圓形缺口切開,混凝土塊轟隆一聲掉了下來,他邁步穿過牆洞來到隔壁房間,若有所思地擺弄著領帶結:“在這裏停留了一段時間是嗎,接下來去哪裏呢,幸好沒有下雨,電離後的氣味分子應該還是足夠的吧……不要趁這段時間跑太遠哦。”


    四十分鍾後,紮門烏德市海帛爾大酒店的一間客房內傳來慘叫聲,叫聲很快消失了,服務員並未報警,而是告訴了值班經理,因為全城戒嚴,旅店很少見地住滿了滯留的旅客,經理正在手忙腳亂地辦理手續,答複“等一會兒,要是還有叫聲的話再去查看。”服務員迴到8層,做完兩間客房的衛生後,再次聽到804房間傳來慘叫和唿救聲,她打開房門,發現來自中國的張姓商人倒在地板上,渾身沾滿了排泄物,手腳不停抽搐,直至救護車來到時,張姓商人一直不肯說出是遭到了什麽人的襲擊,隻推說是自己的癲癇病發作,蒙古軍人如實匯報了這一情況,得到的命令是:“不必繼續追查,迴到布防點待命。”


    四十分鍾後,一輛黑色沃爾沃s80轎車來到第一公路南側的海關附近要求離開紮門烏德,前往中國境內,士兵截停了車輛,發現坐在方向盤後的是一位身材健美、留著金色長發的歐洲人,立刻向長官匯報情況,“用盡一切方法留住他五分鍾,我立刻就到。”少校軍官在步話機那端怒吼道,“如果我趕到的時候他不在了,你就有大麻煩了,士官長。”


    士兵滿臉冷汗地放下聽筒,衝金發男人敬了一個軍禮:“先、先生,我們的長官正在趕來的途中,他請您務必等待五分鍾,請配合我們的工作,先生。”


    “五分鍾嗎。”德沃魯眼神掃過hud(抬頭顯示器)上顯示的時間,“五分鍾的話,是可以浪費掉的時間,我會老老實實等著。”他挪動一下身體,在柔軟的駕駛座裏找到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但超過限期的話,你們要賠償我的損失哦。”


    “謝謝您,先生……”士官長鞠躬後退,握著突擊步槍的右手在顫抖不停,他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對死亡的威脅毫不陌生,但在槍林彈雨中都堅如磐石的手今天不由自主地劇烈震顫起來,他本能地想離這輛黑色轎車遠一點,再遠一點,


    三分鍾後,一輛裝有巨大的衛星天線的裝甲通訊車高速駛來,沒等車子停穩,少校就打開後門跳了下來,大吼一聲:“所有人離開,一百碼警戒區,撤掉監控設備,現在。”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立刻關閉攝像頭撤離崗哨,遠遠地圍成圓形的警戒線,少校整理一下軍裝,抹去額頭的汗珠,快步走到沃爾沃轎車的駕駛席車窗前“啪”地立正敬禮:“蒙古陸軍第二摩托化步兵師特種獨立團副團長哈斯額爾敦向您敬禮,……不,兄弟會三級外圍人員哈斯額爾敦向您敬禮,議員大人。”


    “……你是誰。”德沃魯有點奇怪地望著他,“不過很守時,我很讚賞這一點。”


    少校臉上閃著恐懼與驚喜並存的光芒:“您不認識我,議員大人,但我的直屬長官、副師長查幹巴拉少將很久以前就告誡過我,荊棘十字團的聖殿騎士大人們有可能會來到我們這個窮鄉僻壤,作為兄弟會的外圍人員,接待好您是我們的天然使命,先生。”


    “查幹巴拉……”德沃魯皺起眉頭迴憶了一下,忽然打了個響指:“對了,他是薩麥爾(samael)的人對嗎,我對憤怒使者的人不太熟悉,不過查幹巴拉應該是排名一百名以內的圓桌議會議員吧。”


    “是的先生。”哈斯額爾敦少校喜悅地迴答道,“您果然記得他,查幹巴拉大人的排名是82位,是他將我領進兄弟會的大家庭的,今早他通知我有一位身份非常高貴的兄弟將要蒞臨蒙古,一聽到士兵的描述,我就猜出您的身份了。”


    特派員無奈地笑了笑:“薩麥爾是負責大規模武裝行動的部門,聖殿荊棘十字團是獨立於七大部門之外、負責突擊、隱秘行動和懲戒的部門,我們之間並沒有多少利益關係,為何要這麽重視我呢。”


    哈斯額爾敦少校左右看看,俯下身子貼緊沃爾沃轎車,低聲說道:“因為他和您一樣,都是來自路西法(lucifer)的神之子,而且都不是原生體,而是調製體……”他的話沒有說完,聲音忽然哽咽在喉嚨裏,少校驚恐地發現他失去了對全身肌肉的控製權,每一條肌肉纖維都在不由自主地抽搐著,就連眼睛睫狀肌也失去了動力,晶狀體的形狀慢慢改變,他的視野變得模糊起來,


    一隻手指破開皮膚,從他的下頜骨側麵刺入了頭顱,高壓電弧從脊髓末端發生,直接麻痹了他的神經係統,耳邊傳來忽遠忽近的話語聲:“這些事情是查幹巴拉告訴你的,這是嚴禁傳出的最高秘密,他沒有權利說,而你,更沒有權利聽。”


    少校用盡全身力氣想開口解釋,可無法說出一個字,這時,喉嚨部分的麻木忽然減輕了,部分肌肉迴歸了本體的控製,“你還有一句話的機會,哈斯額爾敦兄弟,我即將以聖殿荊棘十字團副執事長的身份處決你,請留下遺言吧。”


    “咯咯……”少校奮力發出聲音,“議、議員大人……這不是、不是查幹巴拉大人告訴我的,我已經被路西法選中,作為本期的四名幸運者之一接受路西法的調製,這些信息是我在熾天使的總部看到、看到的……”


    “是這樣嗎。”


    德沃魯的神情沒有改變,可哈斯額爾敦少校明顯感到肌肉的控製權正在一塊接一塊迴到他自己的身體,“對、對不起,議員大人……我應該先做說明的……”冷汗一滴滴落下,他感覺到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牙齒嗒嗒磕碰著做出道歉,


    “現在每年都會調製四個人嗎,速度還是沒變呢。”特派員若有所思道,將手指從對方的皮膚中拔出來,指尖沒有沾上一滴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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