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歇,讓水濕潤你的喉頭再說話,不然聲帶會受損傷。”龍姬說,用一方黑色銀絲的手帕輕輕擦去他嘴角的水痕。


    約納感覺她指尖掠過肌膚帶來的電流,像柯沙瓦老師做的電學實驗一樣穿透他的身體,――這是昏迷過後的後遺症,會讓皮膚變得太敏感,一定是的。


    約納不敢正視近在咫尺的龍姬的臉龐,忍耐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陣陣悸動。龍姬也察覺這樣的舉動顯得太過親密,收起手帕,讓開一點距離。


    我沒事了。讓你們擔心了。約納在心裏說。


    他用手拍著錫比的背安撫她,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雖然深入骨髓的酸軟讓他不自主想要呻吟。


    “福大命大的約納閣下,你應當賠償錫比小姐的損失。她每天晚上守著你,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她的眼袋……”埃利奧特的話語被錫比殺人的眼神打斷了,剩下半句用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來表達。


    玫瑰騎士彎著腰進入小屋,獨角獸走到床前,用鼻子親昵地拱著約納臉頰,雪白鬃毛弄得約納鼻子癢癢的,就連不輕易露麵的精靈也在玫瑰騎士身後探出毛茸茸的身子,小毛球用兩隻亮晶晶的眼睛瞅著大難不死的占星術士學徒。


    每天晚上?約納一邊撫摸獨角獸的長臉(別碰它們的犄角,後果自負。――《西大陸地理測算》編外篇:西大陸珍禽異獸考),一邊思忖著。


    他向托巴投去詢問的眼神。


    室長大人立刻滿麵笑容地迴答道:“大人如果問耶空的話,那家夥一定是到w先生的地下市集去了。


    有一天俺們無意中說起有種藥物對昏迷病人的治療很有效果,但極其稀少;當天晚上耶空那家夥就搞到一顆,從此每天都搞一顆迴來給大人您服用,大人您能醒來,沒準是那家夥的功勞!也不知道那家夥究竟是買到的還是搶到的還是怎麽弄到的……”


    “哦哦,就是那種綠色小四方塊的東西,化在水裏喂給老哥的。那到底是什麽呀?”錫比抬起頭來問,紅彤彤的眼睛果然掛著兩個大黑眼袋,看得約納一陣心疼。


    “靈魂蜜蠟。具有充沛的靈魂能量,是珍貴的煉金術材料,也是法係職業不可多得的補充藥物。”迴答這種問題慣例是埃利奧特的職責。


    “用什麽做的?”小螞蚱追問。長睫毛上還掛著淚水珠。


    “唔……非要說的話……”玫瑰騎士破天荒地為難起來,吞吞吐吐地說:“你知道,以茲人具有融合生物體的能力,在年齡較大、精神能量比較強的以茲人頭部,準確的說,大腦的中央,偶爾會形成這種靈魂蜜蠟,百分之一的幾率,故而稀少。雖然西大陸各國不承認以茲人的人種身份,但柯西維特諸種族慣常還是把他們當同類來看的,獵殺以茲人會受到譴責甚至民間審判,因此靈魂蜜蠟的產量極低,隻在黑市流通……”


    “啊?給老哥吃以茲人的腦子啊!”錫比嘴巴張成誇張的o形,但約納怎麽看都覺得那個表情像是幸災樂禍。


    “……然後呢,俺們就說每天都會有人守著大人您了,可是耶空那家夥嘴上一句話不說,暗地裏可不放心了,偷偷把他的那把長鋸齒的怪刀放在屋子裏。那把刀可邪了,遇見敵人會自己跳出來示警,聽說還會殺人哩。俺怕耶空不帶刀出去不安全,不過埃利說那家夥厲害得很,不用擔心啥的,俺就由他去唄……那天他衣服上濺滿了血,他又不肯換外套,怪不得外套是那種怪怪的紅色咧……”托巴不在意沒人聽他嘮叨,自顧自講著南方人的事情。


    幾乎立刻,約納腦子裏就形成了表情空洞的紅發男人行走在無權者窩棚區,用兇殘的佛國法術狩獵落單以茲人的畫麵。感動與惡心一起湧現在心頭。


    “……總之,就是這樣了。”


    室長大人說完了話。一時間,屋裏靜悄悄的,房客們互相張望,會心微笑,享受片刻安詳。


    約納活動一下喉結,感覺喉嚨已經充分被水浸潤了,他咳嗽幾聲,虛弱地說:“謝謝。”


    這次聽起來清楚多了。托巴摘下小帽紅著臉擺手。錫比嘻嘻笑著埋起頭。埃利奧特用拳背敲左胸鎧甲。龍姬歎口氣,又微微一笑。


    “我……我昏過去幾天?”約納終於問出口。


    “7天?”錫比不確定地說。


    “8天零14個小時。”埃利奧特迴答。“現在是4月25日下午2點。”


    “什麽?”約納瞪大眼睛。他對那天淩晨在屋頂上發生的事情還有記憶,但遭到花崗岩星陣反噬之後,他就一直在黑暗中行走,失去了時間與空間。沒想到,竟然昏迷了那麽久。他寶貴的時間……。


    “等等……明天就是4月26日了!”想到這兒,約納幾乎蹦了起來,但無力的下肢使他支撐不住,栽向床下,錫比及時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放迴原位。


    “喂喂,老哥,你想死啊!”小螞蚱用兇狠的目光鞭笞約納的臉頰。


    “明天就是4月26日了!”約納用手肘勉力撐起身體,焦急重申,“預言的日子就在明天!櫻桃渡發生什麽事情了嗎?有什麽征兆嗎?”


    夥伴們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很多事情發生了,一言難盡。”龍姬終於開口道。“別急,先吃點東西恢複元氣,我們還有時間,慢慢講給你聽。”


    “我當然要著急!預言中櫻桃渡將迎來一場災難!可能關係到你們,不,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約納奮力坐起來,頭顱一陣眩暈。


    他閉上眼,等難熬的暈眩與下墜感消失,繼續說:“現在就講給我聽好嗎,任何事情,所有征兆,每一條線索都很重要!”


    “那個,大人……”托巴脹紅了臉,扶住他的脊背,“俺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說啊說啊。”約納不停催促。


    這時,耶空從外麵走了進來,人們都扭頭望他。高而瘦的南方人走入石屋,迴頭瞧了瞧被室長大人一拳頭捅碎的大門,又看到坐在床鋪上的約納,沒停步,一語不發地走到牆邊拿起名刀佛牙,背在背上,轉身又走了出去。經過門檻時,他特意加重腳步,然後消失在門外。


    門檻上,有一小灘帶著靴子印的鮮綠色痕跡。被踩扁的靈魂蜜蠟。


    “靠!浪費。”錫比癟癟嘴。


    “這家夥有時候像個不說話的瘋子,有時候像個不瘋的啞巴。”托巴發出頗有哲理的評論。


    “……說啊說啊。”約納繼續催促。


    室長大人無助地望向埃利奧特,玫瑰騎士歎口氣,說:“室長大人,約納大人有權知道這些。”


    “那你說。”巴澤拉爾農民狡黠地轉移火力。


    “說啊說啊。”約納衝埃利奧特嚷道。


    玫瑰騎士無奈地開口:“好吧。首先,船票發售了。隻有二十三張,因此死了很多人。”


    約納呆住了。


    “然後,聖博倫的溫格四世女王陛下在巴澤拉爾登基,與巴澤拉爾新登基的阿比黛兒女王陛下一起被困摩帝馬要塞。


    根據最新消息,摩帝馬要塞剛剛被黃金鐵錘軍團攻破,兩位女王向東撤退,想穿過蘇卡薩峽穀來到櫻桃渡。


    v7房間的丹先生,也就是巴澤拉爾薩瑟蘭家族的王儲丹公爵,迴到櫻桃渡後已經通過自己部署的雇傭兵和六間a級客房的扈從騎士搞到兩張船票,準備迎接兩位女王陛下渡河南下,躲避追兵。


    如果約納閣下你不熟悉的話,溫格四世女王陛下是溫格三世的姨媽,溫格二世的妹妹,戰爭開始後一直在巴澤拉爾避難,溫格三世去世後登基;而阿比黛兒女王陛下……我們就不細說了。”介於蘑菇農莊叛民托巴與薩瑟蘭家族的恩怨,玫瑰騎士將這部分一筆帶過。


    約納保持呆滯狀態。


    “最後,室長大人接到一個任務,明天出發。vvvh級的任務,附加執行期間全部隊員的身體權利與財產權利保障。我們本來準備把你留在這裏獨自出發。這個任務的困難程度是我們無法想象的,而問題的關鍵,這個任務具有可選擇性,而我們將選擇的權利全權交給室長大人。”埃利奧特說。


    “什麽?”約納喉嚨咯咯地呻吟。


    “不便細說。”托巴紅著臉用肥厚的手掌搓壯碩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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